便抬起頭淺淡地瞥上一眼,只這一眼,卻已經足夠讓趙衿冉內心驚顫。那是一雙狠絕的眼,沒有遮掩,沒有埋伏,□裸地與這個世界為敵著,趙衿冉與這雙眼相對,內心隱隱不安,他擔心著一些無影無形的東西,他看不真切,卻能真實地體會到恐懼。趙衿冉無端端想起許久之前肖清禮曾說過的:葉忘是要掀翻了這座城市來為他的悲傷陪葬的。葉忘問道:“怎麼了?”趙衿冉微愣,忙說:“沒什麼。”葉忘輕哼出聲,不再搭理趙衿冉,而是轉頭詢問一旁正在收拾器具的陳副院長,“您還是不願意接手醫院的院長工作嗎?”陳副院長輕輕嘆出一口氣,“那孩子最得意的事情便是能繼承親生父親的醫院,我會想辦法聯絡上曹家的人——他們家是從來不缺人才的——我能做的也只是在此之前幫那孩子先照看著。”陳副院長是葉賢行過禮的正式師傅——這是葉家的另一個秘密。葉忘也不勉強,“那就照您的意思辦吧。”老人家淡淡回道:“謝謝大少爺。”“您是直接回家還是回醫院?我差人送您。”“回醫院吧。”“好。”房間的門輕輕合上,趙衿冉環視復歸平靜的房間,視線最終落回床榻上的病人。葉海的臉色很不好,慘淡的沒有生機的模樣,原本就纖薄的唇起了白色的死皮,映襯著唇角的一點青淤,透出一股傷人心的倔強。趙衿冉忍不住俯□去親吻他的唇,乾燥的觸感,他想,該用棉籤為他溼潤一下唇。“趙衿冉。”平靜的呼喚,是葉忘。趙衿冉回頭望去,看見葉忘環抱著胳膊倚在半敞開的門框上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你有多喜歡葉海呢?”他問。趙衿冉嘆氣,“我能叫你葉忘哥嗎?”葉忘淡淡點頭。“葉忘哥,為了葉海,你能保證照顧好自己嗎?”葉忘愣住,微微驚詫地看著趙衿冉。趙衿冉苦澀一笑,“葉海他……只剩下你了……”那個把親人當作生命的男人,他的性命已經被奪走了四分之三,這僅剩下的唯一,是救命的浮木。“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左右你的決定,我也明白你作為一家之主的責任,只是你這樣的人做事極端為人激烈,我擔心……”“玉石俱焚嗎?”葉忘淡淡接上趙衿冉的話,語氣似是在笑,眼神卻像在哭,“你倒是瞭解我!”“不是我瞭解你,瞭解你的人是葉海,雖然我不明白在與封贏的對戰中為什麼他一而再再而三撕破自己辛苦偽裝起來的隱者面具,我調查過你們的案底,葉海的資料乾淨地不像話,他長年在外求學,即使是處理你們的內部事務應該也只是出出主意打打下手,青禮哥也說過葉家的事向來都是由你與葉老先生決定,足以可見他在這一連串事件中的決策者與實施者地位是多麼反常了,反之作為家長的你卻一直屈居幕後,讓你們這樣自覺調換位置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或者說,葉海一直以來都在替你隱瞞什麼?”葉忘沉默地聽完趙衿冉的分析,半晌後微微一笑,“青禮說你很聰明,他看人的眼光總是準確的。”趙衿冉無奈。“葉海並非在替我隱瞞什麼,他只是習慣性地在保護我。”趙衿冉心中為這答案隱隱不滿。葉忘彷彿看透他的想法,“他不希望我正面對上封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