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符咒,必須提前準備好。
再次抬頭的時候,視線又廣闊了些。他沒了痛感,轉動腦袋的時候才發現不是自己站了起來,而是被人提著頭給直立了。
提著他頭的人,有著他熟悉的容貌。
狄雋咧了咧嘴,沙啞地道:“帝俊!”
帝俊一身靛青寬袖長袍,目光如炬地將狄雋審視了一遍:“原來是旱魃。怎麼跑到極東之海來了?”旱魃!狄雋苦笑,沒想到他一個殺妖除魔的道長,會有一天被人當作殭屍旱魃這等死物來對待,真是說不出的諷刺。
明明被提著比他高了些,狄雋還是可以感覺到帝俊身上散發的無形壓迫。對方是天生的王,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足夠讓所有人懼怕臣服。狄雋不怕他,也由著對方這麼對待:“我來找人。”
“找誰?”
“西鸞,”說出這個名字到時候,心口還是隱隱的有什麼在抽動。心臟都沒有了,感情還在。狄雋堅定地補充:“我來找我前世的妻子,西鸞。”
“這裡只有我與極東之海的主人,沒有外人。”帝俊將他往地上一拋,“你走吧!不要再誤闖此處,下不為例。”
狄雋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也不管周身的狼狽,定定地望著對方:“我一直都想問,作為王者的你,為何願意拋下整個東部部族來此處居住?在知曉極東之海的女主人並不想見你的情況下,你還守著她幾十萬年,不擔心東部的各族之間內鬥,發生戰亂?你這麼做,以前那些犧牲容忍不都白費了麼?你如何對西荒的部落交代?”
帝俊像是一座山,面對陌生人的質問依然巍峨不動。風吹著他的髮絲,揚起他的衣襬,颯颯作響。他指著海面最遠的地方:“那裡有我的妻子。在你問我之前,我也一直想要問她。她心裡是否有我?她什麼時候才願意隨我回家?她還記不記得我對她的情誼?知不知曉我這麼多年來的守護求的是什麼?她知不知道,我並不想讓事情到這個地步。我一直在反思,在懊悔,也想要彌補。只要她給我機會。”他沿著礁石往下走去,說的話凝成了石頭,一聲聲砸落,鏗鏘有聲:“她什麼都不說,不問,不聽。她選擇沉默,不告訴我是否做錯了,錯在了哪裡。她只是離開,用行動告訴我無法挽回。”
“我們總是在問對方為什麼,可都沒有問過自己為何要問。”他回頭瞧著勉強跟上來得狄雋,“你一個闖入者,憑什麼問我們夫妻之事?你又是羲和什麼人?想要從我這裡知道什麼?”
狄雋扶著凹凸不平的礁石,被咬開的手指被粗粒的沙石給粘著,血肉模糊。他停頓了下來,苦笑道:“我只是覺得我們都在白費工夫。”他本來以為對方會反駁,帝俊沉吟之後,卻點頭了:“不過,我有無數的時光陪著她耗費。”
狄雋又問:“若她一直不回頭呢?那就一直這麼等待下去?”
帝俊覷了他一眼,視線落在對方的心口上:“你都死了,又為何要固執的去找回自己的妻子?就算找回了又能如何?一具殭屍還能有情愛麼?”
兩個人都固執的只問不答,也許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他們只是尋找,希望能夠找到答案而已。
沙灘上堆積了不少的貝殼,螃蟹海蝦爬得滿滿的都是,一不小心都可能踩著海龜挖得窩,窩裡面是被小心掩埋的海龜蛋。西鸞就站在海龜的背脊上,從海平面的靠近。
狄雋鬆懈般的撥出一口氣,他早就不用呼吸了,可做人的習慣性還是讓他感覺自己依然活著。他牽著西鸞的手從海龜背上跳了下來:“我送你回去。”
西鸞將裙襬打著的結放了下來,手腕上的金色手鍊在驕陽下反射著光。她望了望面前的兩個男子:“你們怎麼在一起?”
帝俊已經扣住她的手腕:“羲和的東西怎麼在你手上?”狄雋立馬攔在兩人中間,放手就去開啟他的控制,兩個男人瞬息之間過了十招。旱魃的力氣能夠撼三震嶽,帝俊是上古神族,在沒有法力的輔佐下,兩個男人只是憑藉著單純的力氣拆招過招。
狄雋的手臂‘嘎查’一聲,被整條扯了下來,他沒有流血,只是將西鸞護在身後:“我就帶她走,你不能傷她。”
帝俊丟開那一團死肉,冷冽道:“把羲和的手鍊還回來。”手臂在沙灘上滾了幾圈,手腕手肘和十個指頭都歪曲著,早已經不是正常的模樣。
西鸞瞅了那東西一眼,神色平靜:“你送給羲和的東西,已經與你沒了關係。她要送給我,就是我的了。你憑什麼要我還給你?就算你搶了這東西回去,你還能給羲和麼?在你迎娶常羲的那一日,她就把手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