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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我突然就覺得有些恍惚。這三天,如同做了一個冗長的夢,並且,直到結束時都不願醒來。

他說,你就這樣走了嗎。

然後我就笑了,其實我發現H城沒有那麼破啊,有PARKSON,有賽特,有PIZZAHUT,什麼都有。

他說,那麼,什麼時候再來吧。

我想,可是,他就要離開了,到一個叫香港的地方去。他離開了,這裡就變成了一座空城,真正的,空空蕩蕩的。火車還沒有開,他陪我坐在鋪子上。我忘記了我們在說什麼,總之只是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我努力地,抻著一張坦然而狡黠的笑臉,害怕一鬆懈,眼淚就會掉下來。

他終於要下車了。我脫下外套遞給他,他說,你自己小心一點。然後,就下了車。

從我們見到,到我們告別,始終,沒有擁抱。

我聽到了長長的一聲汽笛,火車猛地一震,開動了。

我趴在視窗看,他跟著火車在走,然後,終於,看不見了他的身影。

我看不清了窗外的景物,天已經一片漆黑。我只是知道,離H城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這一場旅行,這一場深深地刻進我骨頭的旅行,到此終結。

我拿出手機,給他寫資訊說,我會想你的。

過了很久,他發了過來,他說,我也會想你的。火車剛開的時候我就開始想你了。

他說,其實我下車的時候一直很想抱一抱你,可是始終沒有張開手臂。

我盯著手機螢幕看了很久,然後我抱起外套,那上面有他外套衣領上殘留的香水味道。我想起來,他穿著紅色毛衣在鏡子前面擺POSE,我在一邊連連稱讚,他便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我們一起看那部叫THEBIGBLUE的電影,空氣那麼冷,那麼冷,他握著我的手,一直到湛藍色淹沒了視線;我坐在他的床邊,他倔強地攬住我的腰,把頭埋進我懷抱裡閉上眼睛,喉嚨裡發出孩子氣的撒嬌聲音。那一刻,關於那三天,所有的回憶都排山倒海地襲來。我把鼻子貼在衣領上面嗅,使勁地使勁地嗅。然後,就狠狠地,哭了。

9月9號是他的生日,我愛著的那個男人的生日。我去買禮物給他。挑了一整套的古典CD。貝多芬、莫扎特、巴赫、舒伯特、瓦格納、李斯特、蕭邦、勃拉姆斯還有柴可夫斯基。我想,大概夠了吧,於是就滿足地抱著一大疊CD回去了。

在他初到香港的那一段時間裡,我總是開著電腦,掛在網上,然後,做其他的事情,只是為了等著他出現。他留給我的手提電話,撥過去的時候,永遠是一串提示我這是錯誤號碼的英文。於是,MSN,那個我很少用到的聊天工具,變成了我可以找到他的唯一途徑。

我們聊天,斷斷續續地,說著一些簡短的話。

他在忙,他說,BOSS佈置給他的工作簡直要讓他崩潰。

我只好笑一笑,告訴他要注意身體。

他說,你給我講故事吧,講一些關於古典音樂家的故事。

他是一個Chu女座的,充滿了藝術氣質的男人。我堅信著這一點。他曾經給我講起那些神話,還有美術。我窘迫地告訴他說,我是一個畫盲。可是他仍然,耐心地給我講起那些繪畫,那些雕塑,告訴我,它們是多麼的漂亮。

我便自己去找那些畫來看,塞尚、馬奈、雷諾阿,那些有些生疏又似曾相識的名字。我一幅一幅仔細地看,那些線條,就如同色彩從畫紙上自然而然地流淌下來。我看了很久,然後就笑了,對他說,是的,它們很漂亮。

他要我給他講一些有關音樂的故事,惟獨對於音樂,他是一竅不通的。我說,你為什麼每一種藝術都要有所涉獵呢。

他調皮地笑了笑,他說,那樣我會變成一個有魅力的男人。

我也笑了,說,好吧。

第45節:李萌:讓我取暖4

2005年12月16日

他說,我要工作了,沒有辦法聽你一點一點地講給我。你把它們寫下來吧,寫成故事,然後發給我看,好不好。

我說,好。

他總是忙碌的,在那個異常繁華的城市。在我看來,那裡就像一個高速旋轉的隨時都有可能做離心運動的物體。我對他說,你不要變成工作狂啊,千萬不要啊。然後他就笑了。

可是他仍然在忙。我們聊天,只能聊很短的時間,然後他就會說,我不能陪你了,必須要工作了。每一次,我如同等待一個宣判一樣地等待這一句話,聽到了,就可以安心地點點頭。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