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左寒的衣衫完全變成血色,劇烈的喘息難以掩飾,他冷漠地掃視過石道隼,取出最後一枚礁荼丸迅速服下,丹田裡重又有了熱意。
“動手罷。”他的回答是簡短的三個字,卻宣示出堅定的信心與執著的鬥志。
石道隼眼神複雜,沉默半晌,輕輕嘆息道:“二老,麻煩你們出手,盡力生擒。”
所有人對石道隼的命令都毫無異議,畢竟誰都看得出石左寒已是強弩之末,憑藉青城、赤塞的修為,大有機會活捉石左寒。
誅殺天石宮左天尊、石品天長子的惡名,石道隼絕不願負擔。
誰曉得某日老爺子午睡醒來,會不會和自己重算這筆舊帳?
孰知白老九卻大聲叫道:“我們來,二對二剛好合適,誰也不佔誰的便宜!”
兩人說幹就幹,也不問青城、赤塞是否要跟自己打,縱身欺近揮掌攻出。
秦橫郭不及抽出背後仙劍,雙掌運勁,“砰”一聲,秦橫郭雙足如行冰面,朝後滑出三尺多,雙腳深陷入土。
他雙掌痠麻,只覺兩道雄渾的掌勁迫入雙臂,壓得胸口鬱悶難受,半天緩不過勁。
耳朵裡又聽到“砰”的一聲,邙山雙聖藉著秦橫郭的掌力,順勢轉身,再與遲鈍廓對了一掌,旋即飄飛而起,不屑一顧嘿嘿笑道:“兩位吃不慣山裡的野味麼?怎麼手上軟綿綿的沒一點力氣?”居高臨下身如陀螺急轉,腳尖點向秦橫郭的眉心。
四人你來我往,招式均快若閃電,彈指便是十餘回合。
豹卷旗兩大護法漸露頹勢,節節敗退,邙山雙聖卻如同雜耍般,忽前忽後團團圍繞,將對手越迫越緊,不得已只能背靠著背互為犄角,彷彿是兩對連體兄弟對攻。
觀戰眾人見狀無不駭然,石道隼皺起眉頭,揮手遣上沙氏四垣,這才讓秦橫郭和遲鈍廓稍鬆了一口氣,站住陣腳。
石左寒面前的對手換成了豹卷旗三大總管,他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冰山,渾身散發著徹骨的殺氣,斷空魔刃垂指地面,隱隱發出驚心動魄的鏑鳴。
柳長風、黃悠、苗九翰站成“品”字形,將他包圍在中間,每個人都神情凝重,緊盯著那柄被血光映紅的斷空魔刃,遲遲不敢出手。
雨勢絲毫沒有變小的意思,陰沉沉的天幕下,風吹過石左寒血紅色的衣袂,一滴滴暗紅的水珠從身上滴落。
他的面龐籠上一層淡黃色的光暈,黑色的髮髻上,濃濃的水霧冉冉蒸騰,正是進入凝心巖境界的跡象。
礁荼丸開始發揮效力,丹田內的真氣幾乎不可能地又被一絲絲地壓榨出來,源源不絕注入周身經脈。
他的潛能竟似無窮無盡,每一個敵人都能清晰感到他的鬥志與不屈的戰意,而湧起不寒而慄的驚懼。
“譁!”斷空魔刃再次出手,依舊是一往無前的威猛,掀起漫天的大雨,迫向正面對峙的柳長風。
無數顆晶瑩的雨珠,霎時化作滿天激射而來的冰丸,挾著森寒的血霧,將天地遮蔽。
饒是柳長風身為豹卷旗首席總管,也曾見識過不少魔道的高手,但石左寒這一刀,依舊令他心旌搖動,生出不可與之匹敵的懼意。
他恨不得真的能身化長風,有多遠逃多遠,永遠不要再和石左寒和他的斷空魔刃對上。
然而石左寒強大的氣勢牢牢罩住他的心神。
這一刀,不得不接!
“吭吭!”柳長風亮出子母金環,接連擊在斷空魔刃上,卻依舊封不住無堅不摧的犀利刀氣,胸口衣襟“哧”地裂開一道五寸長的口子,鮮血泉湧。
他雙腳站而不定,有如醉漢,歪歪斜斜,向左踉蹌數步,面色如金。
石左寒暗叫可惜,假如柳長風承受不住斷空魔刃巨大壓力朝後退卻,自己的刀勢正可一鼓作氣繼續劈斬,直至將其格殺,但柳長風終究不是等閒人物,也看出其中厲害,居然拼著受下更重的內傷,也要向左側的黃悠靠攏,令斷空魔刃必須重新調整角度,另行出招。
“唰─”如此稍一遲滯,苗九翰的仙劍已從側後方掩襲而至。
石左寒劈向柳長風的那一刀已凝聚他所有的心神精力,後背儼然成為不設防的空城虛弱不堪,苗九翰看準這點,搶在石左寒變招之前避實擊虛,打算一劍功成。
“噗!”仙劍果然刺入石左寒身體,只稍稍偏離後心數寸,容不得苗九翰生出狂喜之情,石左寒挺拔的身軀驀地像箭矢般朝後激射,劍鋒從他身前透體而過露出半截銀紅的劍尖。
石左寒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