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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難怪老朽在大殿裡看到的伏魔天君神像,卻從未在他處見過。”

曹彬問道:“先生在奉仙觀中游覽多個時辰,可有何收穫心得?”

林熠嘴角逸出一縷奇異微笑,回答道:“心得或未可知,收穫卻有一二。”

這時湖面上寒風乍起,天色驟變,雲層攢聚,暗如晨昏。曹彬抬頭觀望,皺眉道:“這天氣說變就變,早上還好好的日頭,剛到中午竟就要下雪了。”

船老大奔了過來,問道:“曹爺,這天馬上要落大雪,是否要停船靠岸?”

曹彬想了想,道:“暫不忙,如此湖中雪景斷不能錯過。”

船老大也不多話,取來斗笠分與兩人。湖面波瀾翻湧,一朵朵雪白的浪花拍打船舷。但這畫舫甚大,行駛起來依舊平穩。天空中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開始尚嫌稀疏,然而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便幕天席地,白茫茫的一片掩蓋湖面。

此時所有的人都跑上甲板,戴起船老大分發的斗笠,一個個笑語開懷。馬橫得意道:“大師兄,小弟的提議不錯吧!正趕上一場雪景。”

曹夫人笑道:“還是馬兄弟能掐會算,未卜先知,抵得上半個神仙。”

眾人說說笑笑,見遠山隱隱如雲遮霧繞,碧綠的湖面波浪起伏翻騰起冉冉水氣,無不心曠神怡,流連忘返。又過了半個多時辰,雪越下越大,湖上寒風越發凜冽,眾人陸續回到艙內品茶取暖。

馬橫與孫二等人圍了張八仙桌,玩牌開賭,曹妍和曹衡兩個小腦袋湊在人堆裡觀戰,不論誰贏了都少不了他們兩個的利錢。

忽然前方湖面上隱約出現一葉扁舟,在風雪波瀾裡載沉載浮。上面立著兩名年輕文士,一著青衣,一著藍衫,任憑小船顛簸跌宕,悠然自得地欣賞著撫仙湖美妙雪景。

曹彬凝目打量,低聲道:“偌大的風雪,這兩人只乘一小舟出湖,連一個艄公也不帶,看來絕非常人。”

林熠點點頭沒有說話,臉上微微露出疑惑沉思的神色。

曹彬見狀詫異道:“莫非先生認識舟上之人?”

林熠搖頭道:“老朽身在北地,此處少有故舊,這兩位……並不認識。”

沒多一會兒,那小舟若隱若現向西駛去,漸漸消失在曹彬視線裡。

只聽見林熠雙指輕擊朱欄,清聲吟道:“舉頭西北浮雲,倚天萬里須長劍。人言此地,夜深常見,鬥牛光焰。我覺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憑欄卻怕,風雷怒,魚龍慘─”歌聲低沉,鏗鏘悠揚,隨朔風吹送飄揚漫天飛雪之中。

曹彬拊掌低和道:“‘舉頭西北浮雲,倚天萬里須長劍。’好詞,好氣魄!錢先生,這可是你作的麼?”

林熠笑道:“老朽焉有此大才?只是昔日一位摯友時常吟唱此闋,老朽聽的多了,也就記下,卻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所作。”

而這位摯友,林熠未說,其實就是他的二師兄宋震遠,感物懷人,笑意裡總有一抹悵然。

忽聞湖上遙遙有人應和道:“峽束蒼江對起,過危樓,欲飛還斂。元龍老矣!不妨高臥,冰壺涼簟。千古興亡,百年悲笑,一時登覽。問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陽纜?”歌聲清越,婉轉激盪,正是這首詞的下半闋。

林熠放眼望去,見那葉扁舟竟又駛回。船首站立的青衣文士面冠如玉,丰神俊朗,風蕩衣袂,翩若凌波,朝著畫舫拱手笑道:“晚生東海雁五,偶聽舫上高賢放歌,一時興起冒昧應和,還望恕罪。”

風雪之聲雖大,但話音入耳依舊平和委婉,彷彿絲毫不費氣力,就能讓畫舫上人聽得清清楚楚。

林熠眉宇輕抬,暗道:“真是她!只是朔風正緊,冰封北地,她跑來漣州作什麼?”聽這位女扮男裝的雁五公子言下之意,頗欲登舟結交,更覺有異。

曹彬見林熠不語,便代答道:“湖上逢佳客,曹某不甚喜之,何言冒昧?”

雁五公子身旁的藍衫青年笑道:“兄臺可是太霞派的曹彬兄,小弟北海楚凌宇。”

曹彬聞言愕然,渾沒料到這藍衫青年竟是號稱正道年輕弟子第一人的,北海不夜島楚大公子。其父不夜島島主楚鎮曇在正道中聲名顯赫,幾與天都掌門青松真人及林熠師尊玄幹真人並駕齊驅。

楚凌宇年不過二十五六,卻青出於藍,被期許為五十年後正道八大門派的第一高手。

由此推論,在他身畔的雁五公子看似羸弱,身分亦必非同小可。若非顧忌林熠被識破喬裝,以他好客喜交的個性,當即就要邀請這兩人登舟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