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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林熠轉頭,見到羅禹滿臉憔悴,衣衫不整抱了個酒罈向著這裡走來。短短兩個多月不見,實在難以相信一個鐵血男兒,轉眼竟會落拓如斯。

他一身刺鼻的酒氣,朝著林熠微微一笑,滿布血絲的虎目中,閃爍著興奮與喜悅的光彩,說道:“我聽說你回來了,就猜想你會來這兒。”林熠百感交集,問道:“羅師兄,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羅禹腳步搖晃,往嘴裡倒了一口酒,呵呵笑道:“沒什麼,我很好。”林熠奪過酒罈,羅禹漲紅臉叫道:“快把酒還給我!”探手來抓。

林熠閃身讓開,搖搖頭道:“這還是我曾經欽佩仰慕的羅師兄麼?”羅禹趔趄扶住一塊山石,呼呼喘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彷彿是一個在心底積鬱了太多憤懣與痛苦的孩子。

林熠緊緊抓住羅禹的肩頭,只有從這裡,他還能尋找到熟悉的熱力與氣息。他徐徐說道:“不要再管小弟了,不要再想師父的事了。去空幽谷,找玉茗仙子吧。”羅禹回過頭,眼中有淚,沙啞道:“在羅某面前站著的是我師弟,我怎能不管?躺著的是我師父,我怎能忘了這深仇大恨?”林熠心顫如焚。他清楚不過地醒覺到,許多人的命運已和自己不可分割地聯絡在一起,心中揹負的使命,豈能只是為了洗冤復仇。

隱藏在遠處的兩名昆吾派弟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墳冢前的三個人。他們奉有嚴令,只管監視,防止逃脫,但不能打擾,更不能搭話。

兩人都想聽清林熠等人在說什麼,可是無論如何默運真氣側耳傾聽,也無法窺聽到三人之間的半個字。楚凌宇早已暗中利用無上玄功在周圍築起一道無形屏障,令他們一無所獲。

但只要林熠不從他們兩人的視線中消失,其他的都沒有關係。所以,這兩名昆吾弟子依然耐心地伏在山石背後,靜靜觀察。

須臾,林熠和楚凌宇一左一右扶著羅禹,往緲雲觀而去。另一撥昆吾弟子跟了上去,直到三人回到羅禹住的小院,在客廳中點燃燈火秉燭夜談。

不多時,邙山雙聖也冒了出來。廳里人影綽綽,好像重新擺開了龍門陣。羅禹似乎酒醒了不少,和楚凌宇下起了棋,還有說有笑。

監視的弟子稍鬆了一口氣,他們最擔心的是林熠到處遊蕩,一旦進到屋子裡,盯梢起來無疑方便許多,也輕鬆許多。

少頃,林熠起身到後院尋方便,然而等了半個多時辰也再不見他出來。廳中的楚凌宇等人好自以暇,對林熠的久久未回不聞不問,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外面的弟子漸漸感覺不妙,悄悄舒展靈覺向茅廬裡探察,頓時兩人魂飛天外,裡面空蕩蕩根本感應不到有人存在,更不曉得他是什麼時候離開。

訊息傳出,整座昆吾山立刻亂了套。到處都是搜尋林熠蹤跡的弟子與哨卡,可是一直折騰到黎明,仍舊找不到林熠的影子,彷彿,他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般。

屋裡的四個,卻像沒事人般穩坐釣魚臺,該下棋的下棋,該喝酒的喝酒。直到院落外腳步響動,兩名昆吾派弟子闖了進來,在廳外叫道:“楚公子、羅師兄,林熠上哪兒去了?”羅禹放下棋子,打了個酒嗝道:“原來是趙師弟、孫師弟,找他有什麼事?”那名姓趙的弟子,就是曾和羅禹一同攔截威遠鏢局車隊盤查的趙銘英。他苦笑一聲,說道:“羅師兄,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和小弟開玩笑。若是讓林熠再溜了,咱們昆吾劍派的跟頭就算栽到家啦。”白老七道:“小趙,我看你才像在開玩笑。林兄弟既然回來了,幹什麼還要再偷跑?”白老九笑嘻嘻道:“不如你們兩個也進來,陪咱們兄弟喝幾杯?”趙銘英見他們裝聾作啞,插科打諢,不禁心中生氣,努力壓住火頭道:“邙山雙聖,咱們昆吾派師兄弟間說話,可沒你們兩位什麼事。”邙山雙聖就怕沒人找茬,一聽趙銘英的話頭,立時來了勁兒。

白老九皺眉道:“羅兄弟,你們昆吾派的年輕人怎麼沒一點涵養?老子好心好意請他們進來喝酒,卻是熱臉貼了冷屁股。”白老七介面道:“何止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壓根便是好心遭狗咬。”趙銘英被兩人一通搶白氣得說不出話,旁邊那姓孫的弟子也急得一跺腳,說道:“楚公子,玄恕師叔可是應您的擔保才沒有拘禁林熠。萬一真讓他逃走了,咱們該如何向掌門師叔交代?”楚凌宇從容道:“兩位不用著急,林兄昨天趕路累了,眼下正在後屋歇息。”趙銘英脫口而出道:“不可能,咱們早——”他的話沒有說完,眼睛像看到鬼似的呆呆盯著客廳側門。

林熠懶洋洋打著哈欠從後頭走了出來,招呼道:“大夥兒早,這覺睡得可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