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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泰國。

柳卅走後,音訊全無。容匪找了個工匠完成了廚房剩餘的工序,可完工後又覺得有些多餘,他有幾個熟客上門找他談事,看到滿屋子新奇的擺設先是一愣,又看到了個廚房,徹底傻眼,說他近來活得越來越像個人了,像個有生活的人。

容匪倒不留戀這點活人氣,想拆了又嫌麻煩,費錢費事,便把廚房留了下來,每天早上起來專程到那裡卷一支菸,權當發揮些它廚房的功能。

轉眼到了夏末秋初的日子,往年的這段時間,雲城總是雨水充沛,今年卻連著十來天都是晴天,一滴雨都沒下。許多人開玩笑道,雲城空氣裡的水都在前陣子被百味酒樓門前那個十個孟姜女給哭幹了。容匪在茶樓裡閒坐著,聽到這說法後,想起一個人來,仔細想想,回憶起他後背的一層薄汗。人嘛,都愛看美的景,美的人。這個人是美,賞心悅目,可惜太鋒銳,又太笨,興許已經做了肉盾,死在了泰國。不知東南亞海域哪條好口福的魚吃到他這口鮮肉。

容匪想起柳卅在理髮店裡剪短了頭髮,洗乾淨了臉蛋,走下理髮椅時的情景了。他像柄刀,天生殺人舔血的命,還有那雙眼睛,那副派頭,都註定他活不長久。

惦記了會兒,容匪也釋然了,從茶樓出來,往朝陽街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遇到個常和青幫走動的舊識,兩人站在一處抽菸,交流情報訊息。容匪多嘴打聽了句:“朱英雄還沒才泰國回來?”

那人說:“說是今天回來,怎麼,你這兒又接了個單子?”

容匪哈哈笑,噴出口青煙。這陣煙散開,他就和這位朋友分開了。

這天實在熱,熱得沒完沒了,已經到了九月,暑意卻毫無消減的趨勢,反倒勁頭更足,盤踞在雲城上空。多雲的雲城一片雲都沒有,雨下不來,這股熱就憋著,海上的涼風吹進這團熱空氣裡都被攪合熱了。容匪熱得有些難耐,到家後將門窗全都敞開了通風。他擺出棋盤,坐在窗邊下棋,依舊是自己和自己對著下,黑子先行,白子接後。不知不覺又生了個死局出來,白的困住黑的,黑的圍住白的。

本打算靜靜心,入了死局後,越下越焦灼不安,容匪啞然失笑。這當口,有人從外面進來了。

他帶進來陣更熱的風,容匪抬眼看了看。來者高高瘦瘦,稜角分明,好看得有些咄咄逼人。他手裡提著兩個布袋子,身上也穿了件布衣服,米白色,短袖,看上去質地柔軟。原來他沒餵了泰國的魚,離開數月後,曬黑了一圈,又回到了朝陽街。

看來這個柳卅八字夠硬,好幾次以為他要死局收場,他卻又都活了過來。命夠大的。

柳卅走進來後又自己退了出去,站在進門的地方看看裡面,又瞅瞅門牌。容匪笑了,推開把紙扇,說道:“新裝修新氣象,你沒走錯。”

柳卅還是立在原處,默默打量唐樓。唐樓裡的牆壁是綠的,地磚也還是綠的,佈置上那些五顏六色的海報,擺上那些洋派的家電後,一整間屋子都顯得花花綠綠,熱鬧非凡。

容匪問他:“你是想找殺手?還是想當殺手?”

兩個問題丟擲,柳卅卻說:“不是這屋子變新了奇怪,原來是你奇怪。”

久別重逢,一上來就要探討人性問題,容匪有些吃不消,注意又回到了棋盤上,閒閒問他:“你度假回來了?”

柳卅道:“不是去度假,是陪朱爺去泰國辦事。”

“泰國怎麼樣?”

“好熱。“

容匪輕聲笑了,心念一動,雙眼倏然發亮,往黑子堆裡落下了一顆白棋,欣然道:“你倒是個福星,本來以為死透了,沒想到還能救活。”

棋局活了,他也沒了下棋的興致。柳卅又往裡面看了看,沒找到和容匪下棋的人。容匪見他東張西望的,就示意他往臥室找找。柳卅提著袋子往前走了兩步,伸長了脖子,望得更起勁。容匪覺得他好笑,伸手將棋盤上的黑白子全掃進了盒子裡,拿著紙扇悄悄走到柳卅身後,冷不丁用傘柄敲他一下。柳卅轉過身,看看他,又看看棋盤,失聲道:“你……你怎麼悔棋?”

柳卅忙要去臥室拉那個被容匪洗乾淨了所有棋子的倒黴蛋出來,他雄赳赳氣昂昂,煞有介事地進去,沒一會兒就苦著臉出來了。容匪樂開了,心情轉好,指著浴室說:“記錯了,人在那兒呢。”

柳卅哪還會信他,大步靠近,把手裡的兩袋東西塞給他:“從泰國帶回來的,給你的。”

他說完又馬上補充:“謝禮。”

容匪眼珠一轉,不用多想就明白了柳卅是要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