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死吧。”
後來,憑空跑出一頭虎兒,嚎叫震天。虎頭上有著青釉色的斑紋,爪牙鋒利,與逝以尋站在統一戰線。
許是因為它身上的魔氣讓逝以尋感覺到安全,它的撕扯怒吼,又那麼可愛悅耳。
逝以尋欣喜著,似有萬般力量為她所用,源源不絕。眼前那隻靶,被她反反覆覆地砍著,不停歇地砍著,只有那樣,才能消磨她心中的怒氣……
後來,似乎天晴了。有陽光落下來,刺眼得很。
伴隨著陽光,還下了一場晴時雨。
“逝以尋……”
隱隱約約一聲輕喚。逝以尋錯愕地扭頭看去,除了散落飄飛的長髮,卻看不清是誰。應該是另一隻靶。
焦狂之氣又起,遮蔽了她的雙眼。逝以尋急於將它削掉,側身拔劍而去。
“逝以尋你瘋了?!”又是另一道聲音響起。
而逝以尋沒有理會,一心追著眼前的靶,對方節節後退,她步步緊逼。一劍又一劍,毫無章法,只想著能收拾了他便好。不讓他出聲,不聽他說話。
忽然,一連串的她聽不清的雜音徐徐傳來,吵得她不得安寧,眼前有金色光芒飛閃,極其磨人。
“一念三千,成災成劫。你成仙成魔,我都渡你。”
言語罷後,他竟不躲了。就安靜地矗立在她眼前,那身影挺拔獨秀,平淡冷清。逝以尋大叫著舉起隱魂劍便砍了下去……
巨大的劍氣衝散雲浪千層。飛舞的髮絲,閃耀著淺淺的銀光。
她竟能看見那發線的顏色……和那翻飛的冷金色衣角……
無邊無際的害怕襲來,逝以尋極力剋制著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就這樣斬下去……
“啊——”她仰頭長叫,手拼命抬起,突然間隱魂劍讓她感覺有千斤之重。她睜大了雙眼,看著劍刃終是碰上了那白皙的眉心,那雙平靜的眸看著她,竟動也未動一下。
殷紅的血,自他眉心沁出。
全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逝以尋聽得一邊有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停了下來。
看著眼前的青年,逝以尋手臂有些顫抖,隱魂劍也隨著她一起顫抖。逝以尋短促而沙啞道:“重硯。”
他道:“沒事了。”
隱魂劍脫落,往下落去。她整個人亦是往下落。闔上眼,滿滿都是那眉心帶血的一張容顏。
原來方才,重硯唸的擾耳的是梵文。如今再聽來卻覺得靜心。一切美好的畫面,恍若時光倒流,又重新浮現在眼前。
還記得她出生伊始的那日,龍鳳呈祥。玄想哥哥是一尾極為漂亮的小白龍,當時他從東海特地跑來,化作龍身與她祝賀。
因他生得太顯眼,她一記鳳尾就將他從天上掃落到地下。
這是她做的第一件不道德的事情。就跟撒一次謊一樣,後面需得撒無數次謊來圓第一個謊是一個道理,所以後面她又做了許許多多件對玄想不道德的事情來。
那時玄想哥哥卻很疼她很寵她,每每被她玩得團團轉向,都沒有一次跟她父親母親告發過。所以她的童年,因著跟他混,混得有姿有色。
逝以尋覺得自己應該是很幸福的,有兄長,有最親近的朋友,還有一雙最羨煞三界的父母。
後來,在她最年少輕狂的時候,父親母親雙雙羽化。她的人生,由此而轉折,扭曲。
琉璃宮裡再不是一家人,就只有她一個人。於是她一把火燒了所有的佛經,佛界嘆息不已。
後來她絕望的站在崖上,玄想便在她身後,一臉驚恐。
其實她一直很自私,從未想過玄想守在她身邊是什麼感受,她一向只想著自己傷心難過。後來明白他守著她的時候其實很辛苦時,已經是悔之晚矣。
他飛奔而來,終究還是沒能拉住她。她墜落崖下,昏昏沉睡。
雪一直在下,將她封印起來,三百五十年不消融。
斗轉星移,日月更替。不知過了多久,應當是她睡著了還沒有多久,一道紅光衝破二十二天的混沌靈界。
雖是在仙佛之地,但卻帶了滿滿的魔煞之氣。
緊接著便是一道金芒追了出來,盤旋在琉璃宮上方尋找那紅光的蹤跡。
祥音四起,逝以尋聽得出來,是有人在訟佛經,但訟的經文卻是她聞所未聞的。她聽得仔細,滿天的金色銘文飄飛了下來,融入了雪地裡。
逝以尋覺得自己當真是與佛有著緣分的。那些銘文,竟不知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