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著眼睛,四處荒涼得緊,卻能明顯地感覺到有東西正爭先恐後地朝我們靠近……不是一個兩個,是一群兩群……
這麼快……這蠻荒裡面的東西就發現我們了嗎?莫不是真把我與闌休當做是他們的盤中餐了罷……
下一刻,闌休倏地繃緊了身體,簡單明瞭地道了一句:“抓緊我。”言罷,他身體猛地往前一衝,頓時我周遭的光景一片模糊飛速移動,他速度竟快得比飛煙兒更甚!
我艱難地瞠著眼抬頭看去,看見闌休微微抿著唇角,白皙而堅毅的下巴顯得分外有英氣。透過他的肩膀往後看去,只見方才我與闌休所處的那個方向,四周黑雲朝中心急聚,結果卻撲了一場空似的撞擊得黑氣四竄,竟朝上烘成了一朵烏黑的蘑菇雲。
不曉得跑了究竟有多遠,直到我再也看不見那汙濁的黑雲了,闌休才肯停下來,此時我與他共處在一方隱蔽的山洞中。
山洞的洞石顏色亦成黑色,一進去根本一點光都不透。顯然闌休相當輕車熟路,道是這洞中的石頭可燃,說著他便拿著兩塊小石銼了兩下,果真燃起了兩團小火。
兩團小火已然足矣,不宜過多。過多反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洞中映著十分昏暗的火光,我勉強能看得清身邊闌休的面色。他雙目一直專注地盯著地上的兩團火,似在思考著什麼。額上、鼻尖皆冒著細密的汗珠,想必方才抱著我那般瘋狂地跑時,是相當緊張而辛苦的。
闌休忽然掀起了眼皮看著我,問:“錦兒在看什麼?”
“看你呀”,我理所應當道,湊近了一些,捏著袖子將他麵皮上的薄汗一一細緻地擦拭乾淨。他就眯著眼,任由我擦拭。我便又問,“你累不累啊?”
闌休道:“累。”
“那你先在我肩上靠一靠”,說著,我就攬過他的頭摁在自己的肩上,他很乖也便順從地靠著,我又道,“方才的情形是不是特別嚴峻啊?”
闌休道:“嗯,若要再跑慢一步被發現了,我們勢寡就只有被搶奪宰割的份兒。”
後來闌休說,我與他先在這洞中躲一躲,且眼下將近入夜,要待到外面安寧了,再想辦法尋找招魂鏡。於是我便與他相互依偎著,歇息了下來。
此等境況,我應當隨時保持著警惕的心態,只可惜約摸是先前暈了一陣,好不容易入洞後緩和了下來,只覺得疲乏上湧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即便是睡著了,我亦覺得十分欣慰。總算進入蠻荒了,等找到了招魂鏡,就離我的希望又進了一步……我能親自將他救回來……
迷迷糊糊之間,耳邊響起幾聲猙獰的暗嚎,起初我以為自己是太敏感以至於做了噩夢;我習慣性地向我身邊的闌休摸去,摸到他會讓我稍稍安穩一些。然而,摸了半天,卻只摸到了地上的一截手臂……
那冰冰涼的觸感還未令我立馬就醒過神兒來,那一截手臂竟生生在我手上化作了滿手的塵泥!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我當即就睜開了眼。側頭一看,恰巧趕上半截來歷不明的身體亦化作了塵泥。
而臨近洞口,外邊渾濁烏黑的天色與洞內昏暗幽黃的火光形成鮮明對比。闌休便意氣風發地站在那邊,手執碧引劍。時不時會有一兩隻東西不罷休地試圖闖進洞中來,皆被他一一攔下。
蠻荒是個強者生存,弱者被啃的地方,那些存活至今想鑽進洞裡來的傢伙應當不是什麼弱者。
然而他們卻似頗有些忌憚闌休手裡的劍,屢屢上前,皆被逼退至洞口還不肯善罷甘休。
突然此時,洞口一個枯瘦嶙峋的雌雄不辨的傢伙瞅見我轉醒過來,綠凸凸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我,嘴角淌下口水絲兒!他舔了舔嘴巴,突然趁著闌休收拾別的傢伙抽不開身來時,摸準空檔便向我撲來,興奮道:“這個是我的!”
他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他很餓,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而且我看起來又很好吃……
就在這危難之際,不知道我的修為夠不夠對付這樣一隻被餓得久了的兇惡的魔類,隨手捻了個術決,只可惜還未扔出去,就在此時,闌休突然周身氣勢一凜,隨手就扭斷了糾纏著他的傢伙的脖子,使之腦袋與身體分離,那瞳孔裡的驚懼都未曾來得及散去。
眼看著衝我奔來的魔類就要得逞了,突然眼前一暗,闌休竟穩穩當當地擋在了我的身前,拿一種低沉得可怖的聲調道:“想碰她,你經過了我的同意麼。”
碧引劍光華一閃,骯髒的血濺上了闌休的衣角。
闌休面無表情地彎身向我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