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送來的訊息摔了下去:“以次充好,嗯?這樣的利國利民之事,竟也有蛀蟲敢在其中謀利?”
底下眾人無聲。其實,建海港這樣的大工程,要是沒人中飽私囊,那才奇怪呢。別說什麼利國利民之大事,就是從前賑災那樣的大事,說起來是人命關天,不照樣有人在其中謀利嗎?
“徹查!”皇帝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便有相關官員忙答道:“既如此,皇上當派欽差前往——”
“不必如此麻煩。”皇帝冷冷地道,“欽差在京城之中,如何知曉江浙之事?朕已經授意於沈文與梅若堅,著他們二人查證,若查不出個究竟來,唯他們是問!”
頓時一眾官員們面面相覷。皇帝這話說得聽起來似在發狠,說什麼查不出來就問罪,可實際上卻是把生殺大權都交給了沈梅二人,到時候不是他們說誰有罪誰就有罪了嗎?
“皇上,這,這可不合規矩——”刑部尚書到底還是站了出來,“原本興建海港之事,沈將軍與梅縣令亦有參與……”要真說起來,這兩人也在嫌疑之列呢,怎麼能讓兩個嫌疑人去查案?就算皇帝信任這兩人,也不能做得如此明顯吧,視朝廷法度如何物呢?
皇帝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兒,才淡淡地道:“既如此,究竟派誰去,眾卿還是快些擬定人選,茲事體大,斷不能輕忽!”
有皇帝這一句話,百官就爭翻了天。如此大的案子,想去的人多著呢。有些是想去撈政績的,有些則想借機清除政敵。別說他們了,皇帝原要讓沈梅二人主管此事,不就是想趁機把江浙一帶再清一清嗎?算一算,袁家也快要出孝了呢,不趁這機會把從前殘留的袁黨清除了,難道等袁家再有人出仕,重新將他們集結起來利用嗎?
京城這邊吵得不可開交,江浙那邊卻又連續有訊息送了過來——就算欽差一時去不了,當地官員也要有個交待的,查出來的那些事涉以次充好的人裡頭,果然有袁氏舊黨!
梅太太就是在這種時候帶著梅若嫿和沈雲婷遞牌子進後宮給皇后請安的。當然,她不是單來請安的,還有梅若堅在江浙的一些訊息,要請皇后轉呈皇帝的。有的時候,就是那些直呈皇帝面前的密摺都沒有這種方式保密得好。
梅若嫿低著頭坐在梅太太身後,漠然地聽著梅太太與梅皇后說話。若不是因為有梅若堅的密摺,恐怕今日梅大儒也不許她出門,更不許她進宮了。
“聽說嫿姐兒的親事有眉目了?”梅皇后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精神也不怎麼健旺的樣子,據說也正是因此,皇次子接進交泰殿的事兒又拖延了。
“其實也還沒有定下……”梅太太就等著梅皇后提這事兒呢。果然不出所料,梅大儒真要在他嶺南的那些學生裡挑一個,這讓梅太太如何捨得?今兒巴巴地進宮,就指望著梅皇后能說句話呢。
“倒不為別的,就是如今明哥兒是要留在京城的。他是長子,我和老爺自然都是跟著他住。如此一來,嫿兒這……實在離得太遠,萬一有什麼事,怕是我和老爺都不能知道……”
說到這個,梅太太也有點埋怨梅大儒,沈家都說不計較了,他怎麼就這麼死心眼?雖然沈家的意思也是讓梅若嫿嫁得遠些,但也用不著遠到嶺南去吧?
“七叔挑中的人,定然是可靠的。”梅皇后淡淡地道,並不接梅太太的話,“再說,明年就是春闈,到時中了進士,要留在京城也不難。”
梅太太不禁大為失望,卻也不敢反駁,正順著梅皇后的話點頭,就見有宮人進來回話,說是梅賢妃帶著皇次子來請安了。
“我這裡病著,若是過了病氣給孩子可怎麼好。”梅皇后並不領這情,“她總是不聽。這要孝順也不在這上頭,耀哥兒平平安安的,就是孝順了。”
梅太太忙笑道:“皇后娘娘自是心疼小殿下的,小殿下也孝順,這才是母慈子孝呢,傳到外頭去,不知羨煞多少人。”
梅皇后彎了彎唇角,梅賢妃那裡已經抱著孩子進來了,聞言便輕笑道:“可不是七嬸說的這話了。如今耀哥兒這一日不見姐姐,就鬧著要來呢。”說著便把耀哥兒往梅皇后面前送。
耀哥兒見了梅皇后果然也是十分親近的樣子,伸著小胳臂就要往梅皇后身上撲,梅皇后臉上也露了些笑容,卻並不肯抱他,只說自己身子不好,怕過了病氣,連聲叫宮人給他拿點心來,哄著他在殿內地下玩。
梅賢妃見梅皇后這樣,不免有些自己沒趣,勉強笑道:“姐姐也是仔細得太過了……”
梅皇后淡淡道:“這般小的孩子,自是要仔細的。在你宮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