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
他心裡想的是:
好險好險,剛剛差點就把臉上的那層泥灰給忘了啊!
其實林秋芷那讓人驚為天人的出場並沒有多麼神奇。
某個人蜷起身體伏在白鶴的背上,並指揮那白鶴飛向水閣,由於仙鶴白羽過於招眼而他一身黑布夜行衣又不反光,眾人也就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在白鶴飛到水閣正上方時,他抬足在白鶴身上一點,運氣輕功直躍上半空。就這麼短的功夫還沒閒著,還得把足上的黑布袋扯下來藏進懷中,再將頸上圍的外袍抖開,白麵向外穿在身上。
此時,他恰恰躍在最高處。
在最高處翻了個身使外袍完全舒展開,並在下落過程中繫好本就縫在白麵的衣帶,束袖抹臉吟詩,只在不足一息的功夫之間。
在漫天飛舞的鶴羽中擇而踏之,減緩下墜之勢,好歹控制住了身體,又穩又準地落在浮燈上。
至於鶴羽
之所以鳴叫一聲之後才開始落羽,就是因為武林盟主大人在白鶴脖頸兩翼處胡亂拔了幾把毛啊
想起白鶴的悲鳴,林秋芷不厚道地在心裡說:“沒關係這裡反正是皇宮,吃得好睡得好,幾把毛而已很快就會長回來的”
年輕的皇帝將林秋芷的華麗出場和對諸宮女的“勾引”行為視作了挑釁,但身為帝王,他心裡再怎麼不服輸也不能就地暴跳如雷。
帝王的風度啊
他對那白衣客微微一笑:“林盟主。”
林秋芷頷首,卻並不答話。
微弱的抽氣聲又是四起。
諸宮女益發崇拜這被稱為“林盟主”的白衣客。
他他不怕陛下?
皇帝心裡越來越不爽,偏頭恨恨一咬牙。
剛剛林秋芷向上走時,他瞪了袁業一眼,而對方立即低聲告訴他:“外宮無異。”
外宮無異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這個人穿著如此招眼的衣服闖進御花園?還從半空落下來?
他到底怎麼進來的?!
哼要說挑釁的話,這才是真正的挑釁吧!
一掃原本的放鬆,晉楚鶄微微挺直了背脊,唇角勾起高貴的笑容,慢慢抬起頭來——身為帝王,哪怕是在無人可見的地方,他也決不能輸在氣勢。
兩個同樣出色的男子相對而立,本應是如畫一般的場景,而水閣中卻不知為何,有種莫名沉重的氣氛在蔓延。
在兩人對視的那一刻,山雨欲來的氣氛如同烏雲,沉沉壓了下來。
五鶴西北來,飛飛凌太清。
仙人綠雲上,自道安期名。
兩兩白玉童,雙吹紫鸞笙。
去影忽不見,迴風送天聲。
我欲一問之(一作舉首遠望之),飄然若流星。
願餐金光草,壽與天齊傾。
——李白古風其七
第七十三章 對酒談判
讓帝王以為當真可以“千秋百代”的,不過是在他人的跪拜下不斷膨脹的自大和虛榮。
——林秋芷
…
衝眾侍衛宮女內監一揮手,晉楚青開口道:“都下去吧。”
眾人行禮下去,諸宮女心情有些幽怨地再多看林秋芷幾眼——唉,這麼快就見不著他了,而那捧絲巾的小宮女,兩手此時已經絞得那絲巾成了一條繩索。
待眾人散盡,水閣中便只餘三人。
皇帝微笑開口,語中似乎全無他意:“朕以為,盟主會從橋上來。”
“我倒是以為,你會開啟大門迎接。”
“大膽!”袁業皺眉喝止。
挑挑眉,林秋芷連餘光也沒分給袁業半點,徑直看著皇帝:“我還以為,你的手下會有點規矩。”
皇帝聞言,頭也不回地道:“袁業。”
“老奴知錯。”袁業只得低頭。
默默倒了一杯酒給自己,又默默看著林秋芷做了同樣的動作,晉楚青對於對方的無禮心有不滿,卻也只能客氣以對。
“敢問林盟主此來何意?”
“啊”林秋芷挑眉答道,“這個麼倒還真是難說呢”
“那麼,就請林盟主擇其要而言之。”晉楚青舉杯,對林秋芷敬了一敬。
林秋芷同樣舉杯:“皇帝失德,我本不想來,卻也不得不來。”
晉楚青舉杯的手一頓:“朕竟不知是何時又是如何失德?竟還要江湖中人來此指點?”
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