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向著城東的山野急馳而去。
哪怕以後不是鮮花錦盛高歌坦途,哪怕未來沿途險峻巍峨懸崖峭壁。
她想和他在一起。
第 36 章
空山絕谷。
疾走的馬蹄踏出荒涼的脆響,一下一下像踩在她的心上。
縱然顏述一路挑著偏僻的深幽小徑走,身後還是隱隱傳來了其餘馬匹雜亂的追趕聲,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近。
聶清越說不清此刻自己在想什麼,絲毫沒顧忌被抓住後的後果,抑或是那條痛得幾乎算得上麻木的腿,只是一心想要快點快點和向前向前。前路看似沒有盡頭,混著撲在臉上的凜冽寒風,好像連夜色都染上了兵荒馬亂的感覺。
然而就在那麼一瞬間,馬忽然發出一陣短促的嘶鳴,巨大的失重感襲來,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隨著踉蹌的馬墜在了不平的泥土地。
看來是馬踩到了路面凹下去的泥坑。
不容多想,顏述在第一時間護住了她,拾起落在手邊的馬鞭朝著才重新站穩的馬狠狠地抽了一下。那馬吃痛長鳴一聲,朝著一旁的矮樹林狂奔而去。再抱著她順勢一翻,兩人便滾到了路旁瘋狂生長至齊人高的雜草叢裡。
喘息未定,細細的草縫外便透出火把的光亮。追來的官兵停在不大不小的泥坑前,用火光照著那馬凌亂的蹄印,隨後領隊手朝著樹林方向一揮,隊伍裡一半的人馬便闖了進去。剩下的一半人下馬舉著火把用長刀朝著兩邊的草叢亂刺,最末尾的那個官兵眼看著就要來到他們的藏身之處前。
“退後。”顏述對著她耳語,確定了聶清越挪到最後才向前半蹲著伺機而動。往日溫潤的眸此時蓄滿專注凌厲,似乎要搶在刀刺下來前奪取兵器。
三步之遙的距離一點點縮小,然而該來的那一刀卻遲遲沒有落下。根本等不到那個官兵伸出火把舉起刀,沉靜的夜再一次被一隊急促的馬蹄聲打破。正在搜尋的官兵一愣,回首只望見原本
漆黑的遠處光焰越加強盛,一隊黑衣人騎著快馬疾走而來。
“集中起來!”一聲令下,四處分散的官兵迅速聚攏。隨後兩方開展廝殺,堅硬的兵器碰撞出淒厲的哀鳴。
會是舒頌的人麼?她扯了扯顏述的袖子,用眼神詢問。
顏述手在她肩上按了按示意她坐在原地別動,眯眼望向戰況激烈處那人長刀舞得四面生風,終是退回她身旁。
茂密草叢連成的矮牆隔開了一米之外血肉橫飛長槍短刃的廝殺。兵器刺入血肉之軀的沉悶聲響和痛苦的倒地掙扎似乎被北風攜裹著帶得低遠,模模糊糊地聽得不甚真切。然而藏匿在狹窄陰暗處每一秒的膽戰心驚都清晰刻骨。
聶清越緊緊抱住膝蓋望進狹長的草縫,隱隱透出一點光亮。
或許只是一刻,或許會是半個時辰,一直呼嘯著帶來空遠迴響的風聲終於停下來了。
半刻前那個還站在他們身前不遠的官兵已經倒在了他們身前的草叢外,流出的血沁入泥土裡分辨不出顏色。
黑衣首領收起刀,環視路上七零八落的官兵屍體以及兩邊被長刀攪刺得稀落凌亂的草叢,打了個手勢,一隊人便乾脆利落地上馬朝著樹林追進。
山野重新歸於寂靜時,她才鬆開緊緊抱著膝蓋的手臂,虛脫般無力地靠著身後的堅硬冰涼的山壁。
顏述又等了會兒,才背起她向山頂走去。
月色晦暗,隱在路旁反光的地方多半是水潭小泉,他步履平穩地小心避過,頸窩處忽然一沉,不是這樣都能睡著吧?稍稍側頭望去,只能望見背上的人沿著鼻尖處蔓開的輪廓,眼睛是睜著的,有微微的眨動,半張臉安安靜靜地埋在他頸側不知在想些什麼。
傷勢在來的路上就已經粗略檢視過,漫了半個褲腿的血望去觸目驚心,真實情況卻是比預想要樂觀,迫於時間和條件沒有做處理而已。其實很難受吧?望了望距離山頂的距離不算遠了,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是不是很痛?”他側首,抵著她被風吹得冰涼的頰。
埋著的腦袋遲鈍了半晌才左右晃動,聲音虛虛弱弱的:“沒用晚膳就跑出來了。”
“……”還有心情想這個就是說情況並沒有太壞,顏述蹭了蹭她臉頰:“怎麼會突然過來?”當時還把頭點得乖巧無比。
聶清越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丟過一個問句:“你一早就知道舒頌今日回來……劫獄的吧?”想起他昨日忽然囑咐她今日不用去探視,如果自己沒有晃盪過去,又會怎樣。
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