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X、
對於亞柏來說;時間自有它的流動速度。
十二歲進入學院,在當時的殘耳前輩庇護下;和現在的維拉一樣從頭識字學起;然後隔兩年;年僅十二歲卻兇猛如幼獸的夏佐也進入學院了。
但大亞柏三歲的殘耳前輩卻沒能陪伴他太久,就畢業了,成為某新興貴族旗下軍官,然後作為棄子而死。
亞柏是不知道前輩的死;對於只與前輩相處一年的夏佐有何影響;但之於他自身,卻影響巨大。
那個才剛畢業、正值少女青春活潑時期就死去的前輩;讓亞柏徹底明白,不該去盲目去追隨一個誰,或是把自己,完全交到誰的手上。
能完全信任的,就只有同樣擁有耳上榮耀的殘耳軍團同伴而已。
如果說與前輩共度、初來學院那從頭學起的兩年,緩慢如春日融冰,夏佐來到學院而前輩死去後,時間才開始加快腳步。
更高年級、更多知識功課與天天惹事的夏佐,讓時間過的比以前快,但還是有著拖磨感。
學院裡唯一的同伴,如今就只剩那個戒心極重的如棘少年,少言易怒愛惹事,吐出的話與咄咄逼人,比什麼都刺耳。
來到學院不過兩三年就要去照顧後輩,曾讓亞柏倍感吃力,與初來夏佐之間的衝突,更是讓他有多次想放棄那個少年的厭棄感。
但他感覺到,自己與少年其實都有在向對方妥協,向他們共同漆黑的耳飾與曾經。
然後慢慢的,他們才找到與彼此相處的節拍。
夏佐其實是個很好的學生,神態雖不耐,但學的快,也肯主動學習,就是態度差了些,久了,亞柏也漸漸發現,那種帶刺的說話方式,不過是少年天生的語調,沒有惡意。
然後,兩人的關係慢慢從上下的監督關係,變得像是夥伴的並肩關係了。
但日子還是有著乏味的停滯。
一個學年有八次大賽、兩次大考、一次交流宴的校園生活,應該不至於覺得度日如年才對,可亞柏還是有那種感覺。
也許是因為對未來的不確定,或是夏佐的寡言,或是學院同儕的遠遠近近,他就是有這種感受。
直到維拉出現在他與夏佐的生活中,日子才像破冰的河,加快了流速,加入了瀲灩陽光,有了潺潺水聲。
維拉來到學院後,亞柏曾與夏佐認真討論過,維拉真的很像松鼠這件事。
不只是那棕橙髮色,維拉蒐集食物與各色物品的特性,也像極了那毛毛躁躁、動作快又吵鬧的小動物,尤其是彭起毛來虛張聲勢模樣,簡直就是同一種生物。
多了這麼一個要幫助習慣校園生活的女孩夥伴,已經融入學院的亞柏和夏佐,再度忙碌了起來。
也許是個性不同,照顧維拉和當初照顧夏佐,真的有天與地般巨大差別。
不同於夏佐被找麻煩時的單打獨鬥,維拉倒常在學校裡橫衝直撞打架,然後哀哀叫引來夏佐注意(中階與初階學樓與教室很近,通常有點風吹草動彼此就會知道),然後應用夏佐壓倒性的邪惡力量痛宰她的敵人。
這真的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習慣,但的確對愛找人麻煩的老式貴族起了嚇阻作用。
夏佐倒也不嫌煩,樂於在課餘時間,修理自小呼風喚雨的老貴族小鬼頭作為娛樂,與維拉同一個鼻孔出氣。
總而言之,維拉剛來學院那段時間,經常可以看見維拉滿身小傷,可是又意氣風發的被夏佐扛著搬運過來搬運過去,悠遊各大亂鬥現場與醫護室,日子之精彩,常讓身處安定高階學級的亞柏,感到無比羨慕……
話多吵鬧又撒嬌耍賴,這個女孩真的懂得該如何軟硬兼施,好得到她所想要的結果,臉皮之厚讓夏佐與他完全無法招架。
日子一天天過,好不容易,學生們才從夏佐與他的拳頭與維拉的兇猛中理解,招惹他們這小不點新夥伴的下場都不怎麼好,本以為日子會過的平靜一點,卻不是這樣。
亞柏一度覺得,維拉最大問題大約就是識字與課業,誰知道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傢伙,渾身都是問題──盜取撫育官出入證明、私闖夢魘地下研究室,還被夢魘咬了!
“原來我們學院地下真的有研究室,”維拉那些驚天動地鳥事真相大白那日,夏佐曾經這樣蒼白著臉道:“我一直以為只是傳聞。”
看來習慣以鼻子看人的夏佐少年,也被維拉這小動物的失控給震懾。
你說,才剛來學院沒多久、連校園惡霸都沒完全見過的傢伙,就自己跑到地下研究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