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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進入院內,兩人俱是一呆,只見得一正兩廂三間房內,盡是空空蕩蕩,只有原先陳娘子的右廂房南牆邊架著黑漆三欄架子木床,當中放置一張黑漆八仙桌,兩張長背竹椅,牆邊一個粗漆紅木箱、還有幾個木盆、木桶。

齊粟娘探頭看了看灶間,牆上三層置物擱板,放著錫壺、碗、杯、筷等一些用品,灶上還有銅鍋。陳演苦笑道:“我們來不及遞信回來,王大叔也不好自個兒作主,今天我去齊家歇息便是。”說罷,便走了出門。

此時天色已黑,他尋了松枝點起火把,走到齊家一看,齊家竟是座空屋,比陳家更是一眼看到底。齊粟娘搖頭道:“齊強哥哥還未回來,王大叔斷料不到我們會此時回齊家。”

陳演急忙道:“我去鄰村借宿一宿便是。王大叔那邊——”

“這一帶就咱們村最偏,齊村、王村都在七八里外,你看看天色,已是晚了——”

陳演走出房,見得院中空寂無人,只有一具漆黑棺木擺在院中,滲出一片陰氣,擔心齊粟娘一人在此受驚,更是不便說走,只得道:“且回家去。”

院中水井水質已清,轆軲也已安好,陳演汲了水,又在灶下生了火,看著紅豔豔的火焰竄了起來。灶上的銅鍋原是新的,清亮亮的水泛在上面,映得一陣青一陣紅,陳演站在灶間門口,環視著舊日家園,卻再也見不到至親之人,眼中不禁酸澀,悄悄流下淚來。

“陳大哥!你來幫我一把。”廂房裡響起齊粟孃的叫聲,陳演連忙用袖子亂擦了一下臉,邊往屋內走邊道:“怎麼了,粟娘?”

齊粟娘將床擦洗乾淨,從陳演手中接過行李裡的床褥,厚厚鋪在木床上,嘴裡笑著道:“陳大哥,再勞你把那盆水給倒了。”說罷,取了一床粗藍葛布床單在手。

齊粟娘雙臂猛力向兩側一展,迎風一抖,藍花布的床單瞬間伸展開來,騰上半空,又輕飄飄地落在了床上,齊粟娘雙手從中一分一平,四角壓下,床上便似模似樣了。

陳演見得她這般利索,仿似有使不完的力氣,不由笑了出來,轉身端起汙水盆,走了出去。待得陳演被齊粟娘指使著,將堂屋裡的兩床被子抱回屋中,齊粟娘已是掛好了藍布蓮枝床帳,又收拾了一身衣物出來,笑著道:“陳大哥,在船上都未好好清洗過,水應是燒好了,你先去洗洗吧。”

陳演一呆,道:“要不,你先去吧。”

齊粟娘抿嘴一笑,指著滿是灰塵的桌椅道:“你且去,我把這些收拾乾淨。”

陳演看著齊粟娘,卻不動腳,齊粟娘一呆,終是笑出聲來,一面推他轉身,一面道:“陳大哥,你可得再替我燒鍋水才行。”

陳演終是被她哄得先去了,待得兩人都洗了澡,齊粟娘慢慢拭著及肩溼發回了房,卻見陳演早將長背竹椅子擺放在黑漆八仙桌前,抱了一床被子坐著,暈暈欲睡,看著是打算坐椅子上湊合一宿。他見著齊粟娘,急忙站了起來,道:“粟娘,你今天也累了,早些睡吧。”

高郵卷 第十三章 高郵小村的陳演(下)PK加更

齊粟娘坐在黑漆三欄架子床邊,打理著溼頭髮,看著睡在椅上陳演滿是疲倦的臉,張口欲言,終是無語。

噼啪的燃燒聲從敞開的右廂房門傳入進來,松木火把撐在了院牆上,一片火光撒在了房門前。房裡黑沉沉的,已是睡著了的陳演發出粗粗的呼吸聲。齊粟娘看著帳頂,慢慢伸出手撫摸床帳,手指尖觸控到微微凸起的蓮枝花紋,這是陳娘子為兒子遠行赴考親手縫製的。

空氣中飄浮著泥土和乾草的清香,遠遠的,齊粟娘似乎聽到了漕河奔湧的波浪聲,嘩啦嘩啦,和著陳演的呼吸聲,把她一點一點帶入了夢鄉……

睡得半夜,齊粟娘突地被一聲巨響驚醒,立時從床上坐起,急叫道:“陳大哥?”

陳演一邊從地上爬起,一邊忙著道:“沒事,粟娘,別害怕,是我跌下來了。”

外頭的火把未熄,齊粟娘撩開床帳,藉著微弱的火光,見得地上陳演的狼狽像,終是不忍。齊粟娘披衣下了床,一邊攙著陳演站起,一邊柔聲道:“陳大哥,你明日便要起程去清河,受不得累。你去床上睡,我在椅上靠靠,待你走了,我再睡就是。”

陳演連連搖頭,道:“我平日巡河時,野地裡都睡過,這裡有屋有椅有被,已是極好了。你不用擔心我,快回床上去,小心受寒。”說著,自個兒卻是連打了兩個噴嚏。

齊粟娘默默看了他半晌,微弱的火光照不清陳演的臉,只聽得他溫和的哄勸聲,“不用擔心我,你還小,身子弱得很,快回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