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點點頭,衝周明德拱手:“先輩承讓了。”
周明德老臉更紅,忽道:“那個,安姑娘,俺瞧了安家食單,可俺沒念過書,都是俺侄子給俺唸的,有些菜就不大明白,就如有一道蒸蛋羹俺就總是做不好,蒸出來的賣相不好,怎麼也不光溜。”
安然:“這蒸蛋羹若想光滑細嫩,卻有個訣竅在裡頭,你先說說你是怎麼蒸的?”
周明德撓撓頭:“俺就是用涼水兌入雞蛋裡上鍋蒸熟即可。”
安然搖搖頭:“下次你用溫開水試試,需緩緩兌入蛋液之中,還要一邊加水一邊攪動,更要注意蒸蛋的火候要恰到好處,時候過長,蛋羹便老了 ,失了爽滑鮮嫩的口感,以我的經驗,半刻鐘差不多,也可以瞧著,待蛋液凝結便可離火,這樣蒸出來的蛋羹火候正恰好。”
“安姑娘,安姑娘,俺是齊州的廚子,聽說您在蘇州松月樓做了一道拔絲空心琉璃丸,拔出的糖絲整整繞滿了九層,是不是真的?俺拔絲做的不差,試了試卻怎麼也做不到姑娘這般……”
周圍人哄一聲笑了起來:“你要是有安姑娘的手藝,齊州還招的開你啊……”
郭子善雖瞧著場上比試,耳朵卻聽著安然這頭呢,他們說話的聲兒刻意放小,可人一多,聲兒就大,自己在評委席也能聽得一清二楚,這越聽心裡越驚,怪不得嶽錦堂如此胸有成竹呢,莫非這廚藝真跟年紀沒幹系。
可瞧瞧場上這些人,竟一個比著一個年紀大,這個十六七的小丫頭站在一群中年漢子中間,倒越發顯得鶴立雞群。
而且,光聽這丫頭說的幾句,就知道這是真有本事啊,這一個周明德不能說明什麼,可是兩個,三個,四個……這丫頭身邊圍著的可不知幾個人了,這些人可都不是無名之輩,卻都圍著這麼個小丫頭認真請教廚藝,怎麼看怎麼古怪。
很快第一輪勝負分了出來,嶽錦堂一看勝出幾個人,再一次笑了起來,除了一個姓江的不認識,其餘差不多都是熟人。
第二輪安然抽中的對手是齊州匯泉閣的馮繼,馮繼當即便道:“在下這點兒本事可不敢在安姑娘跟前現眼,在下認輸。”
接連兩輪跟安然對上的都是認輸,韓子章一張臉黑的跟鍋底似的,自己這麼折騰不就是為了探探這丫頭的深淺嗎,加上還存著個僥倖心理,希望有個厲害的把這丫頭給收拾了,到時候就好辦多了,畢竟安家不好惹,別人就不一定了。
可這算什麼?這丫頭連廚刀都沒沾一下,就接連贏了兩輪,這麼下去自己還看什麼?
承恩公頗諷刺的道:“這道新鮮啊,這第二輪又認輸了?”
馮繼微微躬身:“小的雖稱不上家財萬貫,家裡的買賣也算紅火,不缺銀子使喚,故此,斷不會為拿了好處銀子而認輸,之所以認輸是想保住在下這張老臉罷了。”
郭子善不禁對安然更為好奇起來,這一個接著一個的認輸,倒讓他迫切的想見識見識安然的廚藝了。
可想見識也得有機會啊,第三輪安然抽中的卻是高炳義,雖說安然沒收高炳義當徒弟,可高炳義如今的廚藝,幾乎都是安然指點的結果,在高炳義心裡,安然就是他的師傅,這徒弟哪有跟師傅比的,再說也比不過啊,故此毫無懸念的繼續認輸。
如此,這第三輪下來,最後比出了三位廚子,安然,江餘,還有一個是松月樓的大廚,親眼見過安然跟王品榮的比試,怎會丟這個人,沒等明兒決賽呢,直接就說棄權,最後就剩下了安然跟江餘,兩人一決輸贏。
安然一開始真沒注意這個江餘,第一輪比賽他並不出挑,真正讓安然注意他的是第二輪,他做了一道,川式紅燒肉,無論手法還是調味,都頗為地道。
安然正納悶呢,就見顧永成走了過來:“安姑娘,剛匆忙間忘了介紹,這位江大廚是我們蜀地的廚子,也是在下的師叔。”
安然恍然大悟,心裡知道顧永成拜韓子章為師的苦衷,他跟崔慶李大勺之流不一樣,顧永成的品行讓安然對他實在討厭不起來,反而對他想弘揚川菜的理想,頗為讚賞。
在廚行菜系的變遷之中,川菜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被人所知,跟後世大行其道的川菜比起來,古代的川菜地位頗為尷尬,甚至可以說倍受冷遇。
這也是顧永成拜韓子章為師的目的,他想在中原的廚行站穩腳跟,再弘揚發展川菜,這是權宜之計,也是最有用的法子,畢竟如今大燕的廚行裡只知南北,並無川菜。
故此,安然不會因為顧永成轉投韓子章而瞧不起他,尊師重道是廚行的美德,但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