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忽然意識到了這個呼喚的來源。他覺得自己的這個猜測非常荒唐,可他依舊忍不住緊緊盯著眼前這個男人, 想要從他身上找到屬於一號的特徵。
可是對方根本不打算給他這樣的機會, 隨後便收回視線,禮貌地朝眾人點點頭之後,便快步走向門外正等候著的飛行器。
查普曼一邊向前走, 雙手卻下意識已經緊緊握成了拳頭。
他努力剋制著身體的本能,拼盡全力想要遠離對方。這種生物似乎在基因上就印刻著對母體的依戀,越是離對方越近,受到的影響就越大。他一步邁上飛行器, 甚至連頭都不敢回, 便聽著飛行器的門正緩緩關上。
查普曼背對著身後的人, 站在飛行器裡,目光盯視著前方的地面,雙手微微發顫, 手心裡全是汗水。
此時他依舊能感受到背上焦灼的視線,經過兩次的碰面,對方顯然對他的身份已經起了疑心。而這次他如果還是維持了之前的態度,那麼恐怕對方也就明白了他的意圖——他不打算和他相認。
他已經完成了對於這具身體原來主人的承諾,他為他打造了一支軍隊,讓他不再有生命危險。而他也獲得了這具身體的使用權——他已經自由了,也不會再回去了。
查普曼下意識地捏住了那根不斷顫抖的手指,腦中卻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被對方觸鬚捲上時,那手指上柔軟的觸感。
他狠狠捏緊那根手指,痛感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
他是查普曼·修·雷斯頓。
他不是那個出生在原始偏遠星球的原始種族,他不能讓這種生物的本能控制住他。
即便對方已經認出了他,他也不能給予任何的回應——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查普曼輕輕舒了口氣,終於放開了那快被他捏斷的手指。他很清楚自己到底應該做什麼,隨後便邁開了腳步,側身往艙內走。
只是在那一刻,他只是無意識地,或者是根本無法控制地,眼角餘光瞥到了那個身影。他看到他定定地立在那裡,被布巾遮擋住的五官,看不清什麼表情。只是那微抿的雙唇,緊繃的下巴,透露著此時對方的些許情緒。
他忍不住地開始猜測對方此時的心情,是傷心?是難過?還是憤怒?
而後之前與他相處的那一幕幕,開始無法控制地在他腦海中流轉。
“一號!”
“一號!”
“一號!”
他總是那麼叫他。他做對的時候,他這麼叫他;他做錯的時候,他也這麼叫他。
好像他真的就只是他生下的那個異星生物。
而如今遭受到這樣的背叛,他會有多痛心呢?
可他當然不會憤怒,也不會憎恨。他怎麼會生他的氣呢?他無論做過多麼過分的事,他都會輕而易舉地原諒他。
就像之前他對他做過的所有的那一切——
想到這一點,查普曼的雙腿像是灌注了千斤的重量,再也邁不開一步。
而就在此時,他耳中忽然響起了一聲熟悉的呼喚聲,“一號。”
查普曼定定的看著飛行器內,金屬艙壁上反射出來的自己的樣子。
他緊緊皺著眉頭,表情嚴肅而沉鬱,好像一副快要發火的樣子。只有他自己注意到,他的雙眼此時亮就像一個有精神疾病的人。那是一種不理智的神采,可同時也是最摧枯拉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