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召重心中劇駭。
福康安跟乾隆的隱秘關係,他並不十分清楚,但乾隆對福康安寵愛有加,凌駕在所有權臣之上,卻是毋庸置疑的。若是福康安出事,午門斬首就是最好結局。身上刮三千刀,凌遲而死,那才最恐怖。甚至於,株連九族都極有可能。
廳內護衛,哪個不曉得這道理,皆是頭大如鬥,驚慌悽慘瞧著葉鋒,盼他不要痛下殺手。
念及此處,張召重眯眼,使出拖字訣,凝聲道:“你不是瓜爾佳·脫脫,粘杆處的文牒,究竟是何處所得?”
葉鋒嗤笑一聲道:“張召重,好歹也是武林響噹噹一號人物,還擔心捉我不住,上雙保險?想拖時間?三千御林軍不就正往這邊兒趕麼,以為哥不知道?切!放心,哥肯定不走。”
又接著道:“瓜爾佳·脫脫啊,咱不在怡紅院*嘛,這貨也去了,還跟小爺搶小紅,小爺何等人物,金錢無所謂,但美女能讓麼?一言不合,順手找個角落,就超度了這貨,嘿嘿……不曾想這貨還是粘杆處的。”
張召重臉都綠了,對方精明似鬼,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只要閣下不傷福大帥,無論什麼要求,我全都滿足!”
葉鋒一挑眉,讚道:“嘿,不愧是成名的大人物,說話水平就是不一樣,很合我的胃口。第一件事……嗯,先給我殺了湯沛那貨!他太噁心了。”
張召重道:“好。”頭也不回,揮手就是一劍,直接削掉湯沛的腦袋,功力著實了得。
湯沛錯愕,臉色慘白,根本來不及張嘴,腦袋已經搬家,鮮血飆射而出,腦袋如圓球一般,在地上滾動。
葉鋒又讚道:“殺伐果斷,知他無關緊要,根本不是籌碼,那便眼睛眨也不眨,立即抹殺……不錯,真不錯,你更合我的胃口了。”
在場諸人,皆是不寒而慄。
張召重道:“謬讚。閣下還有要求?”
葉鋒朗聲道:“諸位戲還沒看夠麼?不要命的就留在這兒,爭奪那二十四個御杯吧。”
群豪一聽,雖很想在此觀看,但小命要緊,全都你爭我趕,逃命般,奪門躥出大帥府。
胡斐、程靈素義氣當先,卻仍留在廳中。袁紫衣紅著眼圈,只顧抹淚,也不肯離去。
葉鋒心底輕嘆一口氣,面上卻冷聲叱道:“圓性,你還不走?!”
袁紫衣貝齒緊咬紅唇,心臟猛地一陣劇痛,腦中空空蕩蕩,便只有一個念頭:他以前總稱我為袁姑娘,現下卻叫我圓性,那便是緣分全斬,再無一絲留戀了。
念及此處,淚珠便奪眶而出,心灰意冷,眼神空洞,似已麻木道:“那你呢?啊,是了,你說了自己不走的,御林軍將這裡重重包圍,我走了,你便想走也走不成了,那我也不走了,我……我陪你一起死吧。”
說到最後,她眸子卻又重新亮了起來。
葉鋒嘆道:“袁姑娘,你這又是何苦?”
袁紫衣只咬唇不答。
腦海中,系統已經提示自己離開,若不抓緊時間,自己消失,袁紫衣等人便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葉鋒一咬牙,粗聲罵道:“你這臭尼姑,誰讓你來陪?誰說老子準備自殺了,你趕緊滾出去,滾得越遠越好,好好當你的尼姑,老子眼不見心不煩!”
他罵得粗鄙,袁紫衣卻彷彿沒聽到,嘴角掛著一抹幸福的淺笑,安然道:“沒用的,我知你是故意說這話,為的就是激我離去……我哪兒都不會去的,我就在這兒,一直陪在你身旁,咱倆一起赴死便是啦。”
頓了頓,又輕輕笑著:“我以前總以為死亡是一件頂可怕的事,想起便覺害怕,但現下卻不覺得啦。”
是的,我這一生,從未如此刻這般安然,從未感覺幸福離我如此之近,伸手便可觸控。
對我來說,最好的結局,莫過於隨你一同赴死,死亡還有什麼可怕?
葉鋒再罵,袁紫衣只淺笑瞧著,並不答話。
再世為人,葉鋒第一次體會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不得已,他只得使出殺手鐧,厲聲道:“你再不走,哥就抹脖子自盡了!”他演戲倒是一整套,說罷,金蛇劍一揮,竟真往脖子上抹去。
袁紫衣道:“沒用的……你死之後,我也決不獨活於世,自盡陪你去了便是。”
葉鋒無語,收回金蛇劍。
對這油鹽不進的主兒,他可真沒了主意。
正在此時,幾聲大笑從廳外傳來:“小兄弟義薄雲天,豪氣干雲,怎能輕易喪命?紅花會助你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