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也不急這一分。
於是她耐著性子等,她覺得很委屈,她盯著馬車裡的公孫策看,心裡對自己說:這個人不是好人。
也說不清為了什麼,這兩天看公孫策橫也不順豎也不順,她憋了一肚子的氣,這氣像是火爐上的水,從開始的微沸到滾沸,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把蓋子給掀了。
公孫策卻不識趣,掀起車簾跟她說話:“端木姑娘,大老遠的趕路,怎麼還帶一盆芍藥?”
“我樂意!”端木翠的火氣像是找到了出口,毫不客氣地嗆回去,“我愛帶什麼帶什麼,管得著麼。”
公孫策好脾氣地笑,這丫頭這一路看他都不順眼,為了什麼,他是心知肚明。
女娃娃家真是小心眼,他不就情急之下說了句讓她勸勸展昭迎娶姚蔓青麼?瞧她這臉拉的,都能量布了,一路上就沒給過他好臉色看。
公孫策微笑著看端木翠的側臉,皺眉,翻白眼,咬嘴唇,小聲嘀咕,多半是在嘀咕他,嘀咕的也多半不是好話。
“明明已經到了,為什麼不能打門?”她終於忍不住。
“我們不急。”
“不急?”端木翠險些跳起來,“這一路火燒火燎的,飯都沒正經吃過,到了跟前你不急了?你不急我急,你慢慢等,我先進去。”
她作勢就要走。
“端木姑娘,”公孫策無奈,只得下車,“我們此趟來,是為了跟姚家有個交代的。”
“那是你,”端木翠斜他,“我來可不是為了什麼姚家不姚家。”
“話是這麼說,”公孫策一點點分析給她聽,“你當然能大喇喇闖進去,找著了展護衛就走,但是然後呢?舉國追緝,身敗名裂,老鼠過街,人人喊打,莫說是開封府回不去,連江湖中都不能立足,你為展護衛想過嗎?快意恩仇當然是好,手起刀落也痛快,但是事後那一大堆爛攤子,你讓誰去收拾?”
端木翠咬了咬嘴唇,似是想說什麼,到底沒說,再頓了頓,突然就火了。
“哎,公孫策,我哪裡留下一大堆爛攤子了?我不是老老實實在這等了麼?你羅裡囉嗦這麼一大堆,你比姚家還煩!”
末了腳一跺,看紅日東昇,下巴頜兒對著公孫策。
公孫策目瞪口呆,掙扎了許久,才把要和她繼續理論的念頭壓伏下去。
原因很簡單:他覺得這姑娘不講理。
對牛彈琴,哼,對牛彈琴,君子不欲為之亦不屑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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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吉時”,公孫策嚴整衣襟,款步上階,朱門三叩,不卑不亢地道明身份和來意。
一切無可挑剔,換來端木翠嗤之以鼻的一聲:裝吧你就。
公孫策暗暗發笑:的確是在裝,但你還不是得好生配合著?
在門廳慢條斯理地飲茶,一杯未盡,姚知正已匆匆趕過來,大老遠的朝他拱手:“公孫先生,久仰久仰。”
姚知正到底也是在官場上跌爬滾打過的,知道就算自己佔著理,也得給對方留足顏面,不像某些人,一上來就氣勢洶洶,詰問不休。
公孫策兵來將擋,面上帶笑,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焦急慍怒,你來我往地講些寒暄場面話,路上如何,吃住如何,京裡如何,風物如何,講到後來,連端木翠都禁不住有點佩服他了,也有點為他可惜:若是生在春秋戰國,合縱連橫場上,公孫策的名字,怕是也不輸蘇秦張儀。
然後話鋒一轉,終於點題。
“小女姿色平平才學稀疏,若是常日,也不敢高攀展大人,只是……”
夾槍帶棒話裡有話,公孫策哪會聽不出來,當下微微一笑:“展護衛年輕氣盛,性子執拗魯莽,一時間轉不過彎來也是有的,臨行前大人託我帶話給他,姚大人若能行個方便,容在下和展護衛點明其中利害,也就皆大歡喜了。”
姚知正大喜:“公孫先生顧全大局面面俱到,得先生臂助,實乃包大人的福氣。只是……”
他似有隱憂:“展大人武藝高強,尋常屋子,也是關不住他,為了留他在此,多有得罪……”
公孫策不動聲色:“無妨無妨,姚大人前面引路便是。”
姚知正哈哈一笑,長身站起,右手前託作引,目光忽的就落到端木翠身上。
“這姑娘儀態不俗眸光靈秀,不像是個普通的丫頭啊。”
端木翠不說話,反衝著公孫策挑釁似的瞥了一眼。
公孫策知道她的意思,臨行前,他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