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塊石頭,放在銀河系裡,它只是一粒沙子,放在茫茫宇宙中,它連一粒微塵都算不上。”
白河笑了笑:“您覺得我能夠毀掉多大的世界?”
“~這可真是糟糕之極的論點,偏偏還不太容易反駁,拋去那些看起來令人懷疑的天文學論據,不過相比你的論點這些倒是細枝末節。”康德揉起了太陽穴,突然嘆了口氣:“你說的沒錯,孩子,人類經常僭妄地將自己妄想為世界的中心,並理所當然地將一切想象為自己認為是‘應該’的模樣,但是……”
他表情認真了起來:“正因為如此,人類才有勇氣成為自己的主宰,並以自己的方式見證,認識著這個世界,不甘於懵懂無知、渾噩度日。所以我們的思維才能夠超脫渺小的肉體,站立在你所說的,相對於整個宇宙連一粒微塵都不如的渺小之地,去想象、去認識這廣闊無窮的宇宙。”
康德道:“存在的渺小不等於精神的渺小。‘世界’是什麼樣子,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你的思維。難道你不是這樣?”
轟!
白河目光一動,但見自己仍然坐在這張舒服的椅子上,壁爐、女管家、桌子、老頭、亞雷斯塔仍然是原來的模樣,只是牆壁紛紛消失,變成了星光點綴的宇宙。
熾烈的太陽火焰在星穹之中燃燒。
不是黑夜,不是白晝,龐然的星球在中劃過,地面的坑洞裡滾動著沸騰的熔岩,這是沒有大氣層遮擋的星空。
瘦小的老頭背靠著太陽,燦爛的光芒在椅子背後釋放,卻掩蓋不住他的身形。
他自如地端著茶水,咀嚼著軟嫩的燻火腿片夾心麵包,微微眯起了眼睛:
“沒有意識觀測的世界全無意義,每一個人類都會自發地認識自己眼中的‘世界’。
對於一個平凡的父親而言,他的妻兒家人就是他的世界。
對於一個盡責的君王領袖而言,他的人民和國家是他的世界。
對於一個學者而言,知識就是他的世界。
所以有的時候世界是什麼樣子並不重要,對你、對我、對所有的眾生,重要的是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什麼。
孩子,你告訴我,在你心中的世界裡,你在意的是什麼?”
“自由……吧。”白河也嚴肅起來,只是語氣不太自信。
……
“孩子,你看,這就是你的問題。”康德輕輕地笑了起來:“你找不到這個世界上對你來說重要的東西了,是麼?過於強大的力量和脫離弱小眾生的‘存在形式’讓你無法看清自己的位置,不是麼?”
白河面色微變,搖了搖頭:“不,我還清醒。”
“清醒不代表不會迷失,僅僅是讓你認識到問題並規避徹底瘋狂,所以你會尋找幫助和引導,不然你來這裡做什麼呢?”康德端起茶杯,向裡面吹了口氣。
白河扯起一個笑容,思維越加清晰,他看著這個老頭,忽然覺得這場談話正在朝著極不愉快的方向推進:“我最初是這樣想的,但是現在卻有點後悔了。”
“你在害怕?”康德大笑:“害怕什麼?害怕在這種容易受到動搖的時刻被我的意志影響?”
“你非常強大。”白河靜靜地看著康德,面色變幻之間,似乎有著另一張臉出現在他的面孔上:“如果這是你的想法,我不會迴避你的挑戰。”
“不需要這麼尖銳,這只是在探討問題。”康德道:“你認為自由是什麼呢?為所欲為嗎?”
“從某種角度來看,這也是自由,不過相信自由是遵從內心道德約束的你大概是不會這麼想的吧。”白河道。
“這確實是一種自由,不過討論這種自由的時候,必須討論一下慾望這個前提,如果這種‘自由’僅僅是肆無忌憚地遵照慾望為所欲為,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被慾望所奴役呢?”
“順從慾望有什麼錯誤?”白河笑了起來,另一張臉在他的面孔一側出現,彷彿同時出現了兩張面容——一張低眉沉思著,另一張則挑釁地看著坐在太陽下方的小老頭:“老頭兒!慾望是生命的動力,沒吃的慾望,沒喝的慾望,沒草的慾望,所有生物都完蛋了,還哪有你在這裡和我討論這些東西?何況你不是也說過,能決定自己是否被奴役的只有自己,當一個人沒有被奴役的感覺的時候,當然也就不存在被什麼奴役的說法,莫非你要拿出和過往自相矛盾的邏輯來砸自己的腳嗎?”
“合適的慾望並沒有錯,但是縱慾的人往往因為過度的慾望而付出代價。”
“把一個觀點推到極端來反駁別人,你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