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爛理由?國庫又不是他家開的,他為何一定要這麼做?” 順治吸了一口氣,“如果動用了那些庫銀,準葛爾和雲南地仗就打不下去了。” 我皺了皺眉頭:“那是軍餉?” 順治搖搖頭,“自大清入關,這仗就沒停過,國庫連年空虛,這幾年還好些。存下了一些銀子,可邊關戰事又起,去了軍餉,這些引子僅夠應急之用。” 我急道:“既是應急之用,為何不用它來解江南疫情?” “動了這些銀子,若是再起戰端,大清就再也打不起仗了。”他輕輕閉上眼,“況且,這疫情也不是一時三刻就能控制得住的,若是控制不住,結果會比現在更糟。” 聽著他地話,我不禁打了個寒戰,“你與鰲拜談過了?” 他點點頭,“我質問他為何置萬民於不顧,陷我於不義,他卻答得字字鏗鏘,漢人是人,我陣前將士便不是人了麼?”他模仿著鰲拜的語氣,“百姓沒了,可以再生息,國土沒了,卻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性命才能奪回來!今日救了江南的數萬老弱病殘,明日他們又會死在準葛爾騎軍的馬刀之下!”他的視線集中在我身上,“你說,我又該怎麼辦?” 我此時已完全沒了主意,站在鰲拜的角度來說,他沒有錯,漢人在他眼中本就一文不值,為了保持戰事順利,他也沒有絲毫猶豫便捨棄了他們的性命。於順治來說,國,是他的國家,民,是他的子民。當二者相沖突時,當他只能選擇一方時,他心中的矛盾可想而知。想起他今日的種種表現,我的聲音不禁有些顫抖,“你已做了決定?” 他沒有說話,我又問:“你默許可鰲拜的做法?” “我沒辦法。”他回答得十分無力。 “不!你有辦法!”我叫道:“你可以救他們,用國庫裡的那些銀子。你難道要為了一些或許根本不能發生地事情而放棄眼前這十萬條性命嗎?” 他閉了閉眼,“你不明白” “我明白!”我看著他:“你不願為了他們冒險,或者說你不願為漢人冒險。如果今天受疫的是蒙古人呢?是滿人呢?你救不救?” “你不要逼我!”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我寸步不讓,“不是我逼你。是你天天將滿漢一家掛在嘴邊,事到臨頭又如何?” “不要說了!”他猛地坐起身來,“事情遠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他地眼睛有些發紅。“你當鰲拜是什麼人?你當他真能隻手遮天?你真當只憑他鰲拜一人此事便能瞞得如此嚴密?” 我微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朝中不只是鰲拜一個在瞞著我。索尼、偈必隆,蘇克薩哈他們一個也跑不了。事情發生這麼久,為何這有一個小小的五品御史直言上奏?你當其他人都是瞎子啞巴嗎?” “你是說他們早有默契?” 順治神情漸冷,“沒有他們地支援,我縱然身為皇帝。也是寸步難行。那些百姓就待天下大定後,再向他們請罪吧。” “福臨。”這便是他的無奈麼?看著他的背影。我輕聲喚著,他沒有回頭,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我從他身後環住他地身子,他朝我懷中靠了靠,稍稍放鬆了一些。 “惠,”他虛弱地開口,“不要怪我,誰怪我都好,你不要怪我。” 我緊了緊手臂,緩緩點了點頭,我怎麼能怪他呢?對百姓的愧疚,對戰事地無奈,對朝臣地防備,每一項都使他精疲力竭,這才是身為皇帝真正不能自己之處,相比之下,後宮那些事情又算得了什麼? “或許我們可以向各地籌些款項”我試探著開口。 他搖搖頭,“此種疫症散播速度很快,若是以此為名向各地籌款,怕舉國上下人心惶惶,若到了那時,各地反賊恐怕又要蠢蠢欲動了。鰲拜他們還是做對了一點,將瘟疫一帶嚴行控制,對外則封鎖一切訊息,”江南本屬富蔗之地,國家賦稅十之三四皆由江南所出,其它地方?如何能在短時間內籌得這麼一大筆款項。” 我沉默不語,這可真是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惠,”他回頭看著我,“我好累,我真的不想做這個皇帝。” “好!”我彷彿中了咒語般緩緩地道:“再過幾年,這個皇帝再做幾年便不做了。” 顯然,他以為我的話是在安慰他,他朝我笑了笑,“到時你就做不成皇后啦,你還會陪著我嗎?” 我沒有說話,拂過他散落的頭髮,合著我地,輕輕的打了一個結,隨後看著他,漾開一抹笑容。 看著我的舉動,他的眼圈居然紅了,我還沒來得及取笑他,他便深深的吻住我,身子與我緊緊貼合,不許我再逃離一分。 “惠,”他在我耳邊低囡,“永遠都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