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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百年來對付狼群的傳統陣形。頭馬突然發出一聲口令長嘶,原來已被狼群衝亂的隊形便突然向頭馬快速集中,肩並肩,肚靠肚,擠得密不透風。幾百只馬蹄不約而同地加重了向下的力度,猛踩、猛跺、猛踢、猛尥。狼群猝不及防,兇猛的狼一時間失掉了優勢。幾條被裹夾到馬群中馬肚下的狼,被柵欄一樣的馬腿前後左右密密圈住,跳不出,逃不掉。有的狼被密集的馬蹄踩瘸了腿、跺斷了脊樑、踢破了腦袋,發出淒厲的鬼哭狼嚎,比白毛風還要人。巴圖稍稍鬆了一口氣,他估計起碼得有兩三條狼被馬蹄踢死踢傷,他能記得這塊地界,等風過天晴他就能回來剝狼皮了。馬群在大開殺戒以後,迅速調整隊形,怯馬在內,強馬在外。用爆發有力、令狼膽寒的鐵蹄,組成連環鐵拳似的後衛防線。

離大泡子越來越近了,巴圖對剛剛組成的馬群正規隊形感到滿意,這種隊形尚可指揮,只要控制住頭馬,就可能在剩下不多的時間裡把馬群趕到泡子東邊。但是,巴圖仍然心存恐懼,這群狼非同一般,瘋狼不能打,越打越兇,越殺越瘋,瘋狼的報復心草原上無人不怕。剛才狼的慘叫,狼群一定都聽見了,後面這段路便危機四伏。巴圖看了看馬群,已有不少馬被咬傷。這群馬,個個是好馬、是戰馬,是與狼群搏殺出來的馬,就是傷馬也拼命跟群跑,拼死保持隊形的嚴整,儘量不給狼群攻擊的機會。

可是,這群馬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一色兒都是騸馬,而缺少兇猛好鬥,能主動攻擊大狼的兒馬子(雄種馬)。在蒙古草原,每個大馬群都有大大小小十幾個馬家族,每個家族都有一匹兒馬子。那些留著齊膝、甚至拖地長鬃、比其他大馬高出一頭、雄赳赳的兒馬子,才是馬群裡真正的頭馬和殺手。一遇到狼,馬群立即在兒馬子的指揮下圍成圈,母馬小馬在內,大馬在外,所有兒馬子則在圈外與狼正面搏鬥,它們披散長鬃,噴鼻嘶吼,用兩個後蹄站起來,像座小山一樣懸在狼的頭頂,然後前半身猛地向下,用兩隻巨大的前蹄刨砸狼頭狼身。狼一旦逃跑,兒馬子便低頭猛追,連刨帶咬,其中最龐大、兇猛、暴烈的兒馬子能咬住狼,把狼甩上天、摔在地,再刨傷刨死。在草原,再兇狂的狼也不是兒馬子的對手。無論白天黑夜,兒馬子都警惕地護衛馬群,即使馬群遭遇狼群、雷擊、山火驚了群,兒馬子也會前後左右保護自己的家族,儘量減少家族妻兒老少的傷亡,率領馬群跑向安全之地。

此刻,巴圖是多麼想念兒馬子。可是眼前白毛風裡的這匹臨時頭馬,和馬群裡所有的馬卻都是閹馬,雖然體壯有力,但雄性已失,攻擊性不強。巴圖暗暗叫苦,正規軍隊有好幾年沒來牧場徵集軍馬了,人們差不多都忘掉了軍馬群裡沒有兒馬子的後果。就算有人想到,也以為反正軍馬幾天就走,軍馬一走就不關牧場的事了。這幾乎不可能出岔子的事情,竟然還是讓狼鑽了空子,巴圖不得不佩服狼王的眼光,它大概早就發現了這是一群沒有兒馬子的馬群。

巴圖衝到馬群側前方狠抽頭馬,逼它向東,同時倒換出手,把半自動步槍挎到前胸,開啟保險,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敢開槍。這群軍馬還是新兵,一開槍不光嚇不走狼群,反倒會把馬驚炸了群。沙茨楞也跟著巴圖做好了一切準備。白毛風越刮越狂,兩人的胳膊已經累得揮不動長長的套馬杆了,大泡子也越來越近,在平時,這裡已經可以聞到泡子的鹼味了。急紅了眼的巴圖決定以毒攻毒,鼓起全身力氣敲了一下頭馬的腦袋,接著拼命地打出一個尖厲的飲水口哨,通人性的頭馬和馬群好像突然明白了主人的警告,正南方就是馬群兩天去飲一次水的大泡子。春來連續乾旱,湖水已退到泡子中央,而泡子周圈全是爛泥塘,只有一兩處被牲畜飲水踩實的通道還算安全,其它地方都是要命的陷阱,開春以來已有不少頭大牲畜淤死或餓死在泥塘裡了。以往馬群飲水時,都是在馬倌口哨的引導下,馬群才敢戰戰兢兢地,順著馬倌淌過的不陷蹄的通道,深入泡子去喝水。即使在白天,任何馬都不敢以眼下這個速度衝向大泡子的。

巴圖的口哨果然靈驗,熟悉草場的馬群立即意識到南面巨大的危險。群馬長嘶,顫抖哀鳴。整群馬只停了一下,就開始集體轉向,頂著狂猛的側風向東南方向拼死衝鋒。南有陷阱泥塘,北有狂風惡狼,只有東南是唯一一條有可能逃命的活路。每匹馬都瞪著悽惶的大眼睛,低頭猛跑,大口喘氣,一聲馬嘶也聽不見了,馬群中籠罩著跟死亡賽跑一樣的緊張和恐怖。

馬群剛一轉向,戰局陡變。馬群隊形一朝東南,拳腳最少、防禦最弱的馬群側面,就立即暴露在順風衝擊的狼群面前,而馬群最具殺傷力的密集後蹄卻被置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