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臟就像是快要爆炸一樣的跳動,他用力地張開嘴拼命想要呼吸可是空氣卻完全無法進入到他的肺部,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卡住了他的氣管。
奇怪的是他可以清楚地在腦海中勾勒出那隻手的樣子,乾枯,細長,面板潮溼而冰冷。
幾十秒鐘之後他臉色鐵青地橫著躺在了地上,一個女警員發現了他的異樣(那時候他正在地上拼命翻滾,雙腿無力地蹬著地面)。
“上帝啊,這孩子有哮喘……”
……
……
……
“嘿,冷靜,冷靜下來,看著我……蘭德……看著我……呼……吸……呼……吸……蘭德……”
一個聲音在對著他說話。
蘭德本能地順從了他的話,這樣又過了很久(當然可能也只是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說話的人是羅傑斯。
在模糊的視線中他那顏色鮮豔的頭髮簡直要刺痛人的眼睛。
他正跪在地上,一隻手摟著蘭德,另外一隻手拿著褐色的牛皮紙袋罩在他的口鼻處。蘭德與他在極近的距離裡對視著,發現羅傑斯有一雙顏色異常淺的灰色眼睛。
那雙眼睛在某種角度來看簡直就像是爬行動物一樣,沒有任何屬於人類應有的情緒,讓人出於本能地感到不寒而慄——當然這僅僅只是一個極短瞬間的感覺,甚至蘭德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因為另外一種感覺正困惑著他:熟悉感。
蘭德的意識有一瞬間的晃動,彷彿眼前的一幕曾經發生過很多回。
(曾經也有人用這種宛若爬行動物一樣沒有任何感情地凝視著幾乎窒息的他)
羅傑斯的手託著蘭德的頸部,與他目前展露出來的焦急表情相比,他的手異常的穩,也異常的冰冷,像是在冰箱的冷櫃裡冰了很久的死人的手,面板在冷氣的作用下微微收縮,有一種宛若皺紋紙般的觸感——但是,該死的,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蘭德猛地打了一個激靈,然後整個世界終於迴歸到了他的身邊。
空氣是溫暖的,羅傑斯的聲音緊繃而大聲,他的身體底下壓著咖啡豆,而在不遠處,一些亂七八糟的日用品散落在地上,顯然羅傑斯手中的牛皮袋之前是裝它們的。
“嘿,我想我好了。”
蘭德平復了一些呼吸的節奏,終於有力氣慢慢推開了羅傑斯的手。
羅傑斯眨了眨眼睛,他的假睫毛上和眼底都沾著小顆的水鑽,他瞪著蘭德。
“夥計,你知不知道一件事——如果你有哮喘的話,應該把那救命的噴劑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驚叫道,然後像是終於回過神了一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搭在身後的地板上。
“你快把人家嚇死了!”
過了一會兒他張開手,砰砰地拍著胸脯補充道,假如能忽略掉他指甲上的樹脂玫瑰裝飾物,他看上去確實整個人都嚇壞了。
蘭德不由的為自己之前對他在那一瞬間的本能抗拒感到抱歉,畢竟羅傑斯現在看起來是真心擔心自己的。
“抱歉,”他乾巴巴地說,“我也沒有想到……只是神經功能性哮喘,我已經很久都沒有犯過這毛病了,我還以為它早就已經好了。”
蘭德慢吞吞地扶著流理臺站了起來,腿還是有些軟,但是已經快要恢復正常了。
“神經……功能性哮喘?”
“啊,是的,是一種……”蘭德費力地在尚且有些混沌的腦海中搜尋著確切的詞句來解釋,“心理性的問題,我想。”
羅傑斯直直地看著蘭德,他又一次眨了眨眼睛(蘭德無法忽視他的眨眼因為那些水鑽實在是太過於閃亮),他張了張嘴唇,但是最後只簡單地說了一聲:“哦。聽上去似乎有些麻煩。”然後他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可是一切都會好的,對嗎?”
非常明顯的,他想要安慰蘭德。
一陣溫暖席捲了蘭德,他第一次在一個尚且說不上熟悉的人面前洩露出了些許軟弱——他拜託羅傑斯給他弄了一杯很燙而且加了大量糖漿的咖啡。
羅傑斯看上去十分擔憂他的狀況,他還強迫蘭德吃下了一些他新做的點心:黃油餅乾夾著棉花糖和花生醬,外面包裹著奶油巧克力脆殼。
即使身體和精神狀態都異常脆弱,但是蘭德必須承認,這份也許有些過於甜膩的點心會讓人產生一種一切不錯的錯覺。
也許也正是這種錯覺,蘭德在啜下最後一口咖啡的時候,鬼使神差地開口了。
“事實上,醫生說我或許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