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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看他一眼,說:

“不舒服?要不要我跟你換位子?”

沈冬生比個手勢,表示不必了。

直到現在,要回到他們擁擠的城市的歸途上,他還是不太能相信,他居然真的跟著蔡清和回到他的老家,還住了三天!

自從明白瞭解所謂的社交辭令語言這回事,他就不把別人的承諾當回事。人與人之間,泰半的寒暄,多隻是敷衍;好像西方人愛聊的天氣與馬屁,只是一種社交,沒有必要看得太嚴重。

而他原也以為蔡清和只是說說了事,沒料到他真的當真;而為了不使他對唐荷莉說的那些話變成謊言,想了想,他到底還是點頭了。

“你怎麼了?一副心事重重。”蔡清和又瞄他一眼。

“沒事。”架子上、座位上大包小包的,全是蔡清和老媽硬塞了要他們帶走的。不消說,不是補的就是吃的。

“沒事才怪。”蔡清和怪聲怪氣,但也無意追根究柢,說:“這下你也看到了,該知道我的壓力有多大了吧?”指他爸媽逼他相親的事。

那倒是。沈冬生同情地投他一眼。

蔡清和的老爸老媽未免也實在太誇張且太緊張了。三天的行程排得滿滿不說,且全家出動。不修邊幅的蔡清和硬是給逼得理了一個土斃的西裝頭,外加三件式套裝。

“我看那女孩不錯,你父母好像也挺中意的,你倒可以考慮。”對方個子小小的,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臉龐兩個小酒窩,不語先笑。而且又在小學教書,和蔡清和相對又相稱。

蔡清和翻翻眼,擺了擺手,一副“饒了我,休說”的表情。

“那麼秀氣的女孩,我這種老粗的個性,不成的。”搖頭又搖頭,“好像捧個昂貴精緻易碎的水晶,時時怕給摔碎了,一顆心吊得七上八下,緊張個半死,只是活受罪。”

“你都還沒嘗試,就先下結論,怎麼知道不適合?”沈冬生不以認然。

蔡清和相親的女孩說秀氣是秀氣,但還不至於如他說的那般誇張。事實上,那種易碎的水晶制女孩,這種時代已經不多見了,甚至幾乎絕種。現在的女孩,絕大部份都挺強悍的,她們只是擅於偽裝。

像唐荷莉那樣。

啊……怎麼……下意識裡,他是那樣看待唐荷莉的嗎?

他對唐荷莉究是怎麼想的?他跟她在一起,究竟在求什麼?越想他越糊塗了。

“不行啦!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蔡清和直揮手,根本是避之唯恐不及。

沈冬生聳個肩。“好吧,你說不行就是不行。”反正他又不是他老爹老媽,沒理由跟著窮著急。

“不過,”但是,他還是覺得“不過”。“你年紀也不小了,難怪你爸媽著急。再說,他們也不是急瘋了,替你亂挑物件。你真的那麼不想結婚?”

“也不是。就是……唉,怎麼說!總之,還不是時候就是了。”

什麼叫“還不是時候”?沈冬生狐疑的看著他。

“你該不會心裡還念著以前那個吧?”

“當然不是。”蔡清和很乾脆的搖頭,“我只是提不起勁。反正,這種事順其自然嘛,時候到了,就到了。我老頭老媽不懂這道理,一勁兒焦急,搞得我也神經緊張。真是!”他從袋子裡摸出一粒橘子,自顧自吃起來。“算了,別再說這個。你呢?”

“我?”沈冬生錯愕一下。

“對啊。你為什麼走一行?”氣質不像。

“為什麼?”沈冬生喃喃反覆,還以為問的是他的感情事。

為什麼——其實不用太仔細想。教書這工作,好混錢多又有大把的假期。但總不能真的這樣回答吧?

“你呢?”他反問。

“我?”蔡清和把剩下幾辦橘子塞進嘴巴,拍拍雙手,說:“反正也找不到更合適的工作,就這麼耽擱下來。”

原來他們都差不多,都不是什麼有大理想、熱血熱情的盡職盡責教師,只是餬口的工作。

沈冬生微笑起來。這樣也罷,瞭解自己的真實內裡,可以避免許多不必要的神聖性的自我陶醉。

“我跟你差不多。就是這麼湊合。”就是這樣,就只是生活,他才沒有發笑的熱情吧?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師者,有救無類——

他們都把這個職業、這個工作推得太崇高深遠了,高得他站在上頭都有些寒顫忐忑。

其實他只是很平凡的一個人,一個男人。就像他那些同事,其實也只是很平凡的一些人,的一些男男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