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慎重?尤其是她,她跟她前夫並不是死別。”
“這我知道。”
“最好的證明就是,”康晴豎起食指,“自己的母親病危,會通知一個無關的外人嗎?我倒是認為,她在心酸難過的時候找上我,也算是一種答覆。”
難怪剛才他心情這麼好,一成這才恍然大悟。
“更何況,當朋友遇到困難時伸出援手,這也是人之常情吧。這不僅是一個社會常識,也是做人的道理。”
“她遇到困難了嗎?她是因為不知如何是好,才打電話給堂兄嗎?”
“當然,堅強的她並不是找我哭訴,也不是向我求助,只是說明一下情況。但是,不必想就知道她一定遇到了困難。你想,雖然大阪是她的故鄉,但是她在那裡已經沒有親人了。萬一她母親就這麼走了,她不但傷心難過,還得準備葬禮,也許就連她這麼能幹的人,也會驚慌失措。”
“所謂的葬禮,”一成注視著堂兄,“包含準備階段在內,整個程式安排會讓逝者家屬連悲傷難過的時間都沒有。她只要撥一個電話給葬儀公司就行。只要電話一通,其他一切都由公司打理。她只須同意公司的建議,在檔案上簽名,把錢備妥就沒事了。要是還有一點空閒時間,就朝著遺照掉掉眼淚,不是什麼天大的事。”
康晴無法理解地皺起眉頭。“你竟然能說得這麼無情,雪穗小姐可是你大學的學妹啊。”
“她不是我學妹,只是在社交舞社一起練習過。”
“不必分得這麼清楚。不管怎樣,是你介紹我們認識的。”康晴盯著一成。
所以我後悔得不得了——成想說這句話,卻忍耐著不做聲。
“反正,”康晴蹺起腳,往沙發上靠,“這種事準備得太周到也不太好,不過我個人希望要是她母親有什麼萬一,我已有所準備。只是,剛才你也說過,我有我的處境。就算她母親過世了,我能不能立刻飛到大阪也是個問題。所以,”他盯著一成,“到時候可能請你到大阪去一趟。那地方你熟,雪穗小姐看到熟人也更安心。”
一成聞言皺起眉頭。“堂兄,拜託你放過我吧。”
“為什麼?”
“這就叫公私不分,別人平常就在背地裡說,筱冢一成成常務董事的私人秘書了。”
“輔佐董事也是企劃部的工作。”康晴瞪著他。
“這件事跟公司沒有關係吧?”
“有沒有關係,事後再想就好。你應該想的就只有一件事:誰下的命令。”說完,康晴嘴邊露出得意的笑容,盯著一成,“不是嗎?”
一成嘆了口氣,很想問“就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不要叫我常務董事”這句話是誰說的。
回到座位,一成便拿起聽筒,另一隻手開啟辦公桌抽屜,拿出記事本,翻開通訊簿的第一頁,搜尋今枝,邊確認號碼邊按鍵,聽筒抵在耳邊等待。鈴聲響了一聲,兩聲。右手手指在辦公桌上敲得篤篤作響。
鈴聲響了六次,電話通了,然而一成知道不會有人接,因為今枝的電話設定於鈴響六聲後啟動答錄功能。
果然,接下來聽筒裡傳來的,不是今枝低沉的聲音,而是以電腦合成、活像捏著鼻子說話的女人聲音:“您要找的人現在無法接聽電話,請在嗶聲後,留下您的姓名、電話與聯絡事項”——成在聽到訊號聲前便掛上聽筒。他忍不住哼了一聲,聲音可能不小,坐在他正前方的女同事腦袋顫了一下。
怎麼回事,他想。
最後一次與今枝直巳見面是八月中旬,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卻音訊全無。一成打過好幾次電話,總是轉為語音答錄。一成留過兩次話,希望今枝與他聯絡,但至今未接到回電。
一成想過,今枝可能出門旅行了。若當真如此,這個偵探的工作態度也太隨便了。從委託他開始,一成便要他與自己保持密切聯絡。或者,一成又想,或者他追唐澤雪穗追到大阪去了?這也不無可能,但沒有同委託人聯絡畢竟不太對勁。
辦公桌邊緣一份檔案映入眼簾,他順手拿起,原來是兩天前開會的會議記錄傳閱到了他這裡。那場會議討論的是開發一種自動組合物質之化學構造的計算機系統。一成對這項研究頗感興趣,也出席了,但現在他只是機械地看過了事,心裡想著完全無關的事:康晴,還有唐澤雪穗。
一成由衷地後悔帶康晴到唐澤雪穗店裡去。受高宮誠之託,他才想到店裡看看,便以極輕鬆隨意的心態邀康晴一同前往。他萬萬不該這麼做。
康晴第一次見到雪穗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