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一處乾淨的地方,將她的頭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肩上,仰頭看向天空,什麼也不說,給足她安靜,讓她有足夠的自由空間。
似乎是貪婪於這一刻的甜蜜與寂靜,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呼吸聲竟有種晦澀而曖昧的交疊,鼻息間都是對方的味道。
足有十分鐘,云溪一動不動地靠在他肩上,那紅潤的唇漸漸地從剛剛醫院裡那平靜得可怕的樣子恢復成往昔。
她忽然起身,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仔細地拍去落在上面的草屑,溫柔而輕巧地遞給他。
“怎麼了?”他看著她那雙空靈至極的眼睛印著這烏雲滿布的夜,竟透出幾許連綿的情緒,忍不住開口詢問,生怕她還在為家裡的事情陷入絕望。
那雙空靈的眼就這樣直直地望進他眼眸裡最深的地方,變得極亮極亮,就像是天際最璀璨的那顆啟明星,便是被烏雲蓋日依舊能綻放出絕豔光芒。
那一刻,在靜謐的漆黑夜色中,在那溫情脈脈、眼波流蕩中,他看著她眼中那絲笑意,一圈一圈地醞釀開,猶如陳年老酒,悠揚芳香,那笑彷彿已經刻入眼底,讓人靈魂都為之一顫。
她說:“溫藍,戲也做夠了。我認識你之後,有三次都在鬼門關前打了個轉,你也該收收手,和我真正說次實話了吧。”
她的語氣那麼柔,那麼暖,那笑意似乎甜蜜得猶如糖漿,他卻渾身發冷,只覺得這夜,太過陰冷,讓他只想把她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不是用鋼鐵建築出來的。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三次?”可大腦再怎麼憤怒,他還沒有失去理智。即便是把那天和他一起回去再超市被人跟蹤的事情算到他頭上,也不過只有一次,難道這其中,還有其他的事情?
“是啊。”云溪看著他,微微點了點頭:“從遇見你開始,一共是三次。”
從窗外射出的子彈只一枚,用得是滅音手槍,包間內的音樂幾乎掩蓋住一切痕跡。
王綱和保鏢都在外面,一點反應也沒有,想來是根本就沒有聽到槍響。
云溪苦笑,怎麼就忘了,昨天在街頭還看到這人被人持槍跟蹤。
果然,一碰上他就沒有好事。
狠狠地攥了攥手心,她朝四周打量一圈,可以移動的除了兩張躺椅,別無他物,只可惜,重量太重,別說是移動躺椅,就算是要靠過去,以她目前的位置,走過去,還不知道要被喂上幾顆子彈。
回頭看向陳昊,卻見他正從衣角處撫摸,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找槍嗎?
在紐約公眾場合隨意開槍,可不是鬧著好玩的,沒看到對方有備而來,用得是滅音槍支嗎?
陳昊自然也沒傻到專門找著官司的程度,很快,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門外果然傳來一陣窸窣,王綱開門,看到臥倒在地冷云溪和陳昊,正要說話,一種古怪的感覺迎面而來,他下意識地偏了偏身,下一秒,一道彈夾從他面前擦過,“嘭”地一聲脆響,射入了後面來人的胸口。
一身漆黑的壯漢倒地,轟然引起眾人驚叫。
站在門外的另一個保鏢,反應迅速地拉開同伴的身體,滾地,睡到,避開窗戶外的射擊點。
同時,手心朝下,探向中槍同事的動脈。
陰沉的眉間漸漸多了幾分難看。
云溪臉色一冷,到底還是死了。
這下子,店裡只要是張了眼睛的人,都知道有人開槍,頓時,一片驚駭。
打電話報警的聲音絡繹不絕,可是更趕不上所有人逃跑的速度。
只見,剛剛還人來人往的咖啡廳,頓時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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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09 章 逆轉(三)
“冷云溪,你認為這一切都是我瞞著你,甚至不惜以此和張先生做交易,你認為我從頭到尾都在算計你!”詹溫藍臉上的震怒已經一絲一絲被他擦去,他站在離她僅一步的距離,神色僵硬地看著她,如同在看一個破碎的夢。
她忽然一動不動,就這麼迎著他的目光,靜靜地看著他,唇邊的弧度早已消失殆盡。四周那麼靜,此刻,除了彼此的呼吸,似乎連心臟的跳動都聽得分明。她分明從心底湧出一分酸楚的無奈。
重生以來,那麼多的日夜,除了復仇,她再無別的支撐。因為自己的一廂情願,家破人亡,因為自己的自欺欺人,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她一步步地重新開始,一步步地安排復仇,對感情不放任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