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就真的沒有什麼簪纓世族的說法了。
便是他隨手拿來招待的茶水,在北京這個地塊都不是一般政要能見識的,更何況,他身邊那些人各個都不是簡單人物。能在陳昊眼皮子地下,將車停在她家門口而不痕跡的司機,這本身就不是普通人能養護得起的。更何況,像這個的司機,那個撥給曉芸的經紀人各個都忠心得讓她無法忽視。
“你倒是鬼精得很!”冷老爺子品了口茶,雙眼望著白瓷茶杯裡聘婷旋轉的茶葉,良久,只嘆了一句:“這人其實也是軍隊出身,早年開國將領裡便有他家直系,只是後來改革開放了,他漸漸隱了蹤跡,全北京城的人一個都沒得著他。後來有人傳出風聲,說是他移民美國了,但這也就是這麼一說。他家裡的底子就是現在擺到中南海去,怕是也能排得上名次。”
云溪心底咯噔了一下,早料到這人來路驚人,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如果說早年能放得下名利權勢,隱身香港,如今他突然回到北京,聲名鵲起,又是為了什麼?
不過是拍了部電影,各家媒體的關注度幾乎讓他失去了往日的**。
只不過為了捧紅的禁臠?
她就算是腦子壞了,也不會信這種東西。
“我告訴你這個,是讓你心裡有點底步步封疆最新章節。張先生算起來的確是滿清權貴,當年棄軍從商,手腕卻絲毫沒有軟綿過。你是晚輩,有些事情,要知道權衡。”
“我知道了。”云溪點了點頭,明白這是老爺子在點撥自己,十分乖巧地露出個討喜的笑容。
“年紀大了,精神頭就是差些,我上去休息一下,晚飯的時候叫我。”
云溪應了一聲,便見老爺子上樓去了。
這時電話突然響起來。
她看了來電提醒,微微有些怔楞。
“我要回去了,這次就不讓你送了,先提前給你拜個早年。”云溪只是晃了個神,彷彿眼前就出現了那個溫潤的面龐,此刻怕是正綻開一個稱得清冷笑容的角度。濃濃的疲憊從他倦怠的眉眼中散發出來,像是絲線般纏綿。
她忽然想起宴會當天,祁湛看到陳昊護著她時吃驚的表情,心底有些難言,到底有些無奈。
再抬頭時卻恢復了常態,“上海那邊我有空也會常去,你別忘了,我自己的公司也在那邊,你也就是回家,別搞得像是生離死別。馬上要過年了,你這語氣有點不對勁啊。”
“云溪……。”祁湛聽著她略顯輕快的語氣,頓了頓,才繼續開口:“那個時候,我說過會慢慢放下對你的感情,不是一句空話。只是,我現在還沒有完全準備好,所以,有時候,你即便不願意我難堪,也不用把我想得太軟弱。”祁湛調整了一下語氣,聲音裡慢慢多了幾絲清明:“倒是你這麼精明的人,不要自討苦吃,以後最好再也不要和蕭然、陳昊他們扯上關係。整個商界的人都知道,他們之間是真正過命的交情,你總該防著點。”
過命的交情嗎?
曾經在街頭飛車救過他們一命的自己,也以為是和他們過命的交情。結果呢?
一絲陰影從云溪眼底飛逝而過,半是明媚半是陰冷。打理得非常好的長髮像是一道簾幕,將她眼底的神色隱得越發深沉。
一時間,身邊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格外清晰,綿延的呼吸,眼中那恍若月光的皎潔都緩緩地沉澱了下來,瞬間將人的直覺拉開。幾個士官向她投以驚訝的眼光,似乎驚奇,這樣一個天之驕女,怎麼有如此一面……。
“算了,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被她那層厚厚的隔膜給阻在外面,近不得,又捨不得,就只能這樣耗著,拖著,僵著,無論怎麼做似乎都沒有辦法讓她重新恢復以前那樣暖暖的微笑。祁湛攥緊拳頭,終於還是緩緩鬆開:“我要登機了,有什麼事隨時打我電話。”
“好!一路平安!”云溪的視線微微一轉,正對上窗面上喜慶的剪紙。那可愛的童子扎著兩個羊角辮,正在歡樂地點著鞭炮,一副喜樂長在的樣子,讓人看著便覺得羨慕。
放下電話,她開啟通話記錄,看了一眼曉芸經紀人的號碼。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張先生放心的手下,那麼被安排到繼續主演下一部電影的曉芸又是什麼樣的角色?
宴會上,她突然出現跪在地上搖尾乞憐,又是否是張先生早先就準備好的另一齣戲?
看著門外踩著歡快腳步回來的張翠,云溪淡淡地掀起唇角。
這年頭,醜聞、戰亂、槍殺不斷,可再也沒有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