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ntham的話說完後,自覺站在他們一家團圓的情景裡有些不合宜,和大家打了個招呼,便瀟灑自如地走了。
正如那一場朦朧月色下,他順著梵蒂岡臺伯河邊走來,只為她在那裡的娉婷回首。
grantham一走,這裡除了那位中年領導外,就都是家裡人。家人面前,表情不免放鬆下來,三個月的“協助調查”並不是真的毫無任何影響,此刻,疲憊已經將他們最後的一點體力消耗殆盡。
當冷偳與云溪擁著父親和爺爺走出大廳,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最不應該發生的事情竟然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冷清的門庭內,竟不知何時停著一輛黑色高階轎車。
從裡面走出的一人,神色極為剛毅,冷冷的眼神向他們這邊望過來,沒有絲毫表情。
不用說是冷家的幾人,便是那位中年領導都愣在當場。
剛剛才見過的人,竟然隔了半個小時又出現在眼前,即便是身份特殊,可望著喬老那冷厲的臉龐,向來崇尚修生養性的中年領導表情也忍不住一冷。
他剛想上前攔住喬老,卻沒想到至始自終,表現最為冷靜的云溪的父親竟然親自擋住了他。
中年領導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卻聽喬老冰冷刺骨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好手段,好謀劃,沒想到,冷樁髯你竟然能養出來這樣一個孫女!”
不知何時,喬老已經走到了面前。
兩位年過六旬的老人爭鋒相對,明明都已經頭髮花白,可這一刻,氣勢碰撞,那氣場強悍的,竟無人可以靠近。彷彿,在他們中間形成一種難以攙和的深淵,便是冷家的這幾位,也壓根沒有辦法插手。
“當年的事情,於情來說,我的確對不住你。你既然恨,便恨我一個人。何必把我冷家全都牽扯進來!”冷樁髯自認自己這一輩子只有在老喬的面前才會低頭,是愧疚,是無奈,還是其他的什麼,早已經被歲月蹉跎得越發難以分辨,可,老喬從國外回來的時候,親自上門找他。那是喬老第一次見到他的孫女,卻沒想到,因為一個詹溫藍,竟湊成這樣一個陰謀!
老喬手一揮,卻像是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轉而盯著一直站在他後面的冷云溪。
“你竟然能把詹溫藍的底都給掀出來。我是該誇你一聲‘後生可畏’呢,還是說你一句年紀輕輕就手段老辣,城府深厚?”這句話,他幾乎是貼在她臉上說的。
殺伐之氣撲面而來,那種從戰場上爬出死人堆的氣魄,遠不是一般在和平年代裡成長的孩子能夠承受得起。
云溪默默地看著他,一言不發。宛若春江的雙眸又黑又長,除了平日的空靈之氣,今天這麼近的距離之下,喬老竟第一次發現,冷家的這個女娃眼神裡有一種深不可測的冰寒。看不出任何情緒,就好像聽著他說著一段故事,她於這段故事不過是個路人,置身事外,僅此而已。
“這次別人舉報的事情你能把平反了,但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冷云溪,我很期待,下一次,再在這所大門前,看到你的身影。不過,到那個時候,估計,你們冷家就再也沒有這樣的好運,可以閤家團圓了!”瞥了一眼壞了他所有計劃的冷云溪,他憤恨地轉身,司機早已開啟車門,低頭請他上車。千般算計,最後竟然在一個小姑娘手裡功虧一簣!
他忍了那麼久,結果卻等來這樣的結局!
理智告訴自己,他不應該這麼衝動,跑到這裡來和他們攤牌,但腦子裡的那根弦在聽到冷家上下被釋放的那一刻就已經完全斷裂了。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
事情就是他做的又怎麼樣?誰能拿得出證據!
冷樁髯握緊拳頭,望著喬老離去的身影,臉色越發陰沉。
冷家的其他人表情也極為難看。
但這個地方,並不是外面的大庭廣眾,亦不是可以隨便說話的地方,喬老和冷家有恩怨,他們雖然心底清楚這事是喬家和詹家聯手擺弄出來的一出局,卻不能當著這機關大院所有工作人員的面撕破臉。
這事,就在所有人臉上越發陰暗,黑得幾乎黑雲壓城的當下,一截白得宛若冬雪的手腕,輕輕地擱在了某人的後頸。
這是一處重要穴道所在。
那人出手極快,彷彿不過是站在喬老身邊,輕輕一碰,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同時一驚。
所有人的表情,就如同看到冬日裡春花爛漫,夏日裡鵝毛大雪,碧波大海上突然出現了群山,每一種景象都不及眼下,看到冷云溪竟然手中扼住喬老穴道的樣子來的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