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立正致敬,帶著他們從黨衛軍面前走過走廊,上了樓梯,向克洛爾歌劇院那個擠滿了人的小小記者席走去。納粹借這個歌劇院召開國會會議。講臺後面,一隻圖案型金鷹棲在繞著花環的卐字上,向周圍射出的金光畫滿整個牆壁。這景象在照片上看起來非常神氣,但親眼目睹後,只覺得又花哨又俗氣……挺適合作一個歌劇院的背景。這種戲劇性的變化無常和輕率拼湊節目的氣氛就是納粹的一個特點。還在建設中的新國會大廈,為了適合希特勒的口味,大得近於呆板,那些粗大的多里式柱子顯然是石頭的,但整個建築物使帕格聯想到一套硬紙板做的電影佈景。 和多數美國人一樣,他還不能認真看待這些納粹,或者說得確切些,還不能認真看待這些德國人。他想,他們以出奇的毅力勤奮地工作,卻在愚弄自己。德國是一個不穩固的既老又新的國家。某些地方有濃重的巴洛克式美景,另外一些地方又有匹茲堡那樣的重工業;表面上是傲慢嚇人的政治威勢,拼命灌輸恐怖,結果卻十分可笑。所以這使他震驚。就個人來說,德國人和美國人非常相似。他覺得奇怪的是,兩國人民都以魔為國徽。德國人同樣也是那種有事業性的野心家:直率,有粗俗的幽默感,而且通常可靠、能幹。從這些方面來說,亨利中校跟他們一起的時候,比跟那些遲鈍的英國人或委婉健談的法國人一起,更感到隨便。但作為一個整體,他們似乎就變成了醜惡、易受騙的陌生人,而且有點兇殘勁兒。如果你和個別一個德國人談政治,他就會變成這樣的一個陌生人,一個交戰國的傲慢無理的海德先生。他們使人難以理解。帕格知道,在道德敗壞的歐洲,這群經過嚴格訓練、裝備優良的向前邁進的德國兵為害非淺,而他們在匆忙中建立的一支龐大空軍,他敢斷定此刻正在波蘭人頭頂上滾滾而過。 代表們走向各自的座位。他們大多數穿著制服,但是顏色和飾絛各種各樣,就是皮帶和靴子相同。從他們的職業態度很容易看出哪些是軍人。穿制服的黨內官員看起來,和任何其他政界人士一樣……快活、輕鬆,大部分人頭髮花白或是禿了頂……講究的衣服緊裹在身上,儘管平腳掌穿著長統靴、凸肚子勒著武裝帶很不舒服,可他們顯然在耀武揚威中獲得了條頓民族的快樂。可是今天,這些職業納粹雖然裝出一副好戰的模樣,看上去可不如往常那麼興高采烈。整個會場上籠罩著一種壓抑的氣氛。書包 網 87book。com 想看書來
《戰爭風雲》第十章(8)
戈林出現了。維克多·亨利聽人說過,這個胖子換裝很快,這回算是親眼看見了。戈林穿一套掛滿獎章的天藍色制服,淺黃|色翻領閃閃發光。他走過舞臺,叉著腿往那兒一站,雙手背在扎皮帶的屁股上,與一群畢恭畢敬的將軍和納粹黨人嚴肅地談著話。過了一會兒,他坐上發言人的位子。接著希特勒簡單地走進來,手裡拿著一個紅皮包,裡面是他的講稿。沒有隆重的戲劇性場面,像他走入黨的會場上那樣。全體代表起立鼓掌,衛兵們立正致敬。他在臺上第一排將軍們和內閣成員之間坐下。當戈林致簡短莊重的開幕詞時,他一會兒把腿交叉著,一會兒又放下來。 亨利覺得元首的講演糟透了。他已經疲勞不堪。他在演說中重講了凡爾賽的罪過,其他大國對德國的不公正待遇,他本人爭取和平的不懈的努力以及波蘭人的血腥戰爭。這些幾乎都是以他本人的口氣講的,而且充滿了奇怪的悲觀主義。他談到了自己可能戰死疆場;和他死後的繼承人……戈林和赫斯;他叫嚷說一九一八年不會再重演,這次德國一定要勝利,否則就一直打下去。他聲音十分嘶啞,他過了一會兒才配上稀奇古怪的手勢,但他總算做到了。塔茨伯利有一次在亨利耳旁低聲說:〃今天的表演真他媽的不錯。”但帕格卻認為是荒唐可笑的雜耍。 這回希特勒可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儘管他的表演很拙劣,可這人是一股意志堅強的疾風,所有的德國人都睜大了眼睛,表情緊張地坐在那兒,像是孩子在看魔術師表演。坐在希特勒後面較高的戈林,那張傲慢、輕蔑的面孔也同樣帶著發狂、恐懼的表情。 帕格覺得,元首由於演講的內容十分嚴肅、重要,所以說起話來有點喋喋不休。這篇講稿聽上去像是開了幾個小時夜車趕出來的,個人色彩太濃了,或許正是由於這麼緊迫地炮製出來的,才顯得更真實些。這通〃我……我〃的嚎叫、咆哮般的辯解詞,必定是戰爭史上最可笑的重要檔案之一。 在帕格的美國人眼裡,元首的臉相仍然很滑稽:那個又長又直的尖鼻子,是從那張雙下巴的白臉上突出的一塊直角三角形的肉,正好長在一綹垂下來的黑髮之下和那撮小丑般的小鬍子之上。他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