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類的弊端,也沒有清季那樣捐納為官的事情,只要是官員,最不濟也得是舉人,而且肯定沒有機會留京為官,最多“大挑”出去當知縣,而且是偏遠少窮地區的知縣,正牌進士哪怕是三甲也不願去的地方,那裡才是舉人和監貢生們的樂園。
在京裡為官,全部是苦讀十幾二十年的飽讀之士,想叫這些進士們佩服,八股制藝精深只是一塊敲門磚,要想成為名流,得拿出點扎實的東西來。
好在趙南星確實是下過苦功,人也聰明,能成為東林三君之一,學問淵深不待多說,聖學紮實之餘,雜學亦叫人佩服,這就是真本事了。
光成為士林名流是不夠的,還得被朝廷的中樞大佬們賞識,有人會經常拜門,比如張居正當國時,門房裡經常一窩一窩的官員候著,不一定要見著,只要天天投名帖,被張居正經常掃上一眼,就算是“簡在相心”,算是在首輔心裡有了這麼一個人。
光首輔家還不行,當朝大佬的幾個閣老,該管尚書部堂,都得跑到,有什麼差事,公事不一定上心,私事一定要竭力幫忙,這樣鑽營下來,慢慢自然而然的就熬上去了。
也有的,什麼不做,份內公事辦的漂亮,加上有些名望,慢慢也能升上去。
如果沒名氣,也不鑽營,公事又辦的一般,那麼好了,到臨老致仕時,可能還是一個五品,最多上頭不過意,賞一個四品京堂,回家養老去吧。
上面的路子,趙南星全不願走,他要做就要走一條不同常人的路,而且是前頭先賢們樂做的事……上疏言事。
上疏言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不容易。
要切中實際,不能泛泛而言,就算是泛泛而言,也要文采動人,如果再言之有據,成為朝中大佬注意,中下層議論的名奏議,那麼未來升官,自然不待多言。
前一陣趙南星就上了一疏,說起“書帕”一事。
原本地方官到京師來,在國朝風氣尚且質樸之時,地方官贈給該管京官一書一帕,或是遍贈友人,這是雅緻之事,萬曆之後,這十來年風氣猶壞,書帕已經改為金銀珠寶,饋贈十分豐厚,而名義仍然冠以“書帕”。
這當然是可值一彈的事,而且說的是全部京官,不存在真正得罪某一派的隱憂,趙南星慨然上疏,其中不乏精警之句,如:人人皆為吏部,財能賈爵,處處都是傍門,麵皮世界,書帕長安。
明人以“長安”稱自己的京師,與稱兵部尚書為“大司馬”一樣,是一種美稱,因為這些是古人稱呼,說出來自然是有一股雅意。
趙南星的奏疏一上,當然不可能有什麼成效……這是意料中事,但名聲扶搖而上,人人都讚歎奏疏中的精警之句,至於不收“書帕”……那還是別開玩笑了。
“咳,凡事都有例外,夢白兄你若拘泥,就傷了我們的情誼了。”
“也罷。”趙南星日子極為清苦,不象顧憲成有家族照顧,當下叉手一揖,笑道:“我們之間算是有通財之誼,為兄謝了。”
顧憲成嘆道:“你我之間一點贄敬算不得什麼,士風大壞,奸邪盈朝,這才是我輩正人應該戮力而為之事啊。”
趙南星深以為然,不覺又站著聊了一陣,談了談彼此最近籠絡的青年官員誰堪一用,說了半晌之後,方才分別上轎,兩頂轎子一前一後,往著正陽門附近的鄒府而去。
到鄒府之後,天已經昏黃,兩人下轎時,趙南星笑道:“我們今晚擾爾瞻一頓,在他這裡用晚飯算了。”
“得,他這裡我真不敢領教。”顧憲成道:“上回在這裡吃晚飯,一碟鹹蘿蔔絲就是菜,一人端一碗白飯,爾瞻又是食不語,這一頓飯吃下來,我意是神思不屬,回家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的話說的俏皮,也有一點刻薄,趙南星微笑不語,卻不肯接他的話了。
兩人興致頗高,不料,卻是撲了個空。
鄒元標沒有在家,只有那個一直伺候的老家人守在家裡,果然是在切蘿蔔絲準備給鄒大老爺佐飯,簡陋的雨簷下已經醃了幾大缸子泡菜,京師雖然有現成的南貨行,冬天有不少種類的醃菜和魚乾一類可以購買,也有各色肉食,不過這些都與鄒元標無關,鄒元標的清廉倒是有名,而且純出自然,絕不矯情。
顧憲成剛剛在門前的怨氣也是有理由的,前幾年,他日子雖緊,也是巴巴的省下一注銀子,包括一些南方土物,想著以他與鄒元標之間的交情,派人送了過去……誰知道,鄒元標竟然堅決不收,叫顧家的下人將東西又帶了回去,並且,事後對顧憲成直言不諱,堅拒饋贈,這件事,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