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邊站了起來。
他同他的朋友們握了握手,並和他們用一種塔裡娜聽不懂的語言講了幾句話。隨即挽住她的手臂,穿過賭檯,來到站在桌子邊的伊琳和邁克爾身旁。
當他們快要走到兩人身邊時,紐百里先生停下跟一個熟人講起話來,塔裡娜獨自向前走去,伊琳和邁克爾都沒有看見她走過來。邁克爾這時轉身離開桌子,手裡拿著一大札鈔票。她聽見伊琳說:“啊,真討厭!在我的手提包裡還有一個籌碼,是一萬法郎的。”
“我拿去換了它吧,”邁克爾說。
“不,你留著,”伊琳答。“這是你該得到的,你今晚給我帶來了好運氣。”
塔裡娜覺得邁克爾彷彿猶豫了一會,接著他從伊琳手裡接過了籌碼,順手放進他的衣袋。
“謝謝你。”他說。
塔裡娜簡直不相信她看到和聽到的是真的。她躊躇一下,靜靜地站在那裡等著邁克爾往下講。她心亂如麻地想道,他一定會講完這句話:“謝謝你,但是我用不了多少時間就給你換好了,”或者是,“謝謝你,可我真的不能接受這類的禮物。”
可他什麼也沒有說。他把手插在晚禮服的口袋裡,他抬起頭來,看見塔裡娜正在注視著他。
“塔裡娜來了,”他對伊琳說。“她把紐百里先生找回來了。”
“現在我們可以走啦,”伊琳打了個哈欠說。
“吉蒂呢?”邁克爾問道。
伊琳回頭看了看賭檯。
“老實講,這個孩子太叫人操心了。你找她,她總是不在。”
“我能找到她,”塔裡娜勉強開了口,“我去把她找回來。”
她走開了,她覺得沒法再看著伊琳和邁克爾,“多麼可恥呀!多麼丟臉呀!”她想,“一個男人接受女人的禮物和金錢,特別是象伊琳這樣的女人。”
她不知道為什麼,只是這個插曲比長期以來發生的任何事件都要使她震驚。她現在明白了吉蒂為什麼把邁克爾叫作拆白黨,叫作聽話的貓。她本以為他會接受汽車、賽馬這一類的禮物,顯然比利和埃裡克就是那樣做的。可是塔裡娜從沒想到他居然會卑躬屈膝接受十鎊錢,象小學生或傭人那樣接受賞錢。
她還沒有走到吉蒂身邊就已經開始為邁克爾找藉口了。他來到這樣的地方,一定有許多東西要他花錢,雖然紐百里先生已經供給他吃和住了。
接受的禮物是實物或是現錢兩者有什麼區別呢?塔裡娜知道其中有很大的和根本的區別,然而她還是不肯用語言把它表達出來。她只知道她痛恨他口袋裡的那一萬法郎的籌碼。
“他們走了嗎?”吉蒂來到她身邊,問道。“唉!我的運氣真糟透了。我輸得精光。”
“啊,吉蒂,不會是真的吧!”塔裡娜叫道。
“當然,只是輸光了我帶來的錢。”吉蒂答道。“我想大約有二十五鎊吧。但是,我一向討厭輸錢。”
“誰不是這樣呢?”塔裡娜問道。
她不讓自己想這二十五鎊用在別的地方該能做多少事呀。
“伊琳贏了嗎?”吉蒂在問她。
“我想是的,”塔裡娜答。“她說她不耐煩點數。”
“那就是說她贏了一大筆,”吉蒂說。“她在贏錢的時候不敢對錢表示過份的興趣,害怕這會帶來壞運氣。因為每當你想贏你反而會輸。不過,我高興她贏錢,這可以讓她的脾氣好些。”
“聽起來你好象特別希望她情緒好些,”塔裡娜說。
吉蒂點點頭。
“我今晚要去見喬克,”她悄悄地說。
這時塔裡娜幾乎吐露了她自己的計劃,接著她又懷疑她是否會跟邁克爾去。他們怎能偷偷摸摸用這樣的方式花伊琳的錢呢,假使她知道了,肯定不會贊同。
“我不去。”就在她們趕上了紐百里夫婦和邁克爾的時候塔裡娜對自己說。
“快來吧,吉蒂,”伊琳說。“你老是讓你父親等著你。”
大家都知道紐百里先生並不在乎等待吉蒂,實際上不高興的是伊琳自己;可誰也沒講什麼,而吉蒂既然處於被動的地位,就得多多少少表示一下歉意。
“好了,我們走吧,”伊琳說。
她帶頭走出小客廳,穿過正在表演歌舞節目的舞廳。他們走下了通向賭場大門的樓梯。
在門外邁克爾召來一輛紐百里先生私人僱用的大轎車。伊琳一言不發地踏進了汽車,吉蒂跟著過去,紐百里先生繞過去坐在司機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