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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廢書以後,先讓他挑夠了看夠了再處理掉。對此,吳銘是既感激又愧疚。他沒有錢報答,只好把這份感情轉移成敬重與愛戴,最後這些感激與知遇的元素又凝聚在一起,組合成純真的情感,有時,他甚至就認為,這餘大爺就是他爺爺。

但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卻讓吳銘對餘大爺的故事產生了興趣。在一個黑如泥醬般的夜晚,吳銘走到了小胡旁,他本打算到餘大爺那兒聊些話,可是走到中途又覺得時間太遲了。於是便往回走,這時身後突然一陣涼風強烈流動,一個赤條條的大黑影子從他旁邊快速掠過,可能黑影太在意行走的速度,從而忽略了腳下的石頭。一個踉蹌,盡然狠狠跌地跌在了地上,手錶調皮地掙脫主人,蹦到吳銘腳下,吳銘伸手還給黑影,黑影痛苦萬分地說了聲:“哎呀,謝謝你,謝謝,哎喲疼死我了……”,這聲音充滿讓人憐憫和同情的聲調,可著實把吳銘嚇了一跳,聽這聲音不是餘老闆麼?大半夜的他在外幹啥?還是從餘大爺那兒過來的呢?但畢竟他也不好意思去問別人的私事,並且想想也不關自己什麼事,也就不再多想。

夜後的早晨,吳銘見餘中腫著大半邊右臉,但依然活氣的磋著那兩個鐵雞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甚是滑稽。

餘宛然自從和王國棟好上後,週末很少回家了。她一心一意沉寂在自己的甜蜜世界裡。愛情,就像是一個王子用世界最溫存的肥皂釀製的氣泡,女人躺在氣泡裡甜蜜地睡覺,有一天氣泡會輕輕的破裂,女人從氣泡摔下。結婚的那一部分人是被王子接住了的,另外一部分,也就狠狠地摔下,獨自疼痛。當然,戀愛中的餘宛然看不到也想不到,他覺得王國棟一千個好一萬個好。就是這個在宛然的眼中千好萬好的男人,卻像奔放的河流,在**的河床下,悄悄地隱秘地湧向另一個彼岸。

吳銘上餘大爺那兒的時間越來越頻繁了,他看的書也越來越多。在他心中,開始有個模糊但堅定的胚胎。胚胎髮芽,抽青,就只等著一場甘露,讓它好好吮吸,最終長成大樹。

餘大爺常說:“吳銘呀,你以後有何打呢?,不會一輩子都這樣,一邊打工一邊看書吧?”

這時吳銘總像憨厚的傻子一樣,答道:“對啊,和大爺在一起,啥都滿足。”然而餘大爺還是能看出吳銘眼中的不甘,不甘中的迷茫。餘大爺並不只是一個啥也不懂的糟老頭,相反,他正是因為懂得太多,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境地。關於自己跌宕的故事,他以後會講給吳銘。

現在,他只想告訴吳銘一件事情。

機會終於來了,那時的吳銘,正坐在廢書房旁邊的石梯上,手中拿著一份報紙,陽光火辣地照射在他的臉上,剩下一部分像金黃的刀口,劃在報紙的一角。他豔羨地瞅著報紙上的“上善若水”四個毛筆大字兒,大字兒在吳銘手中不斷抖動,分批享受著陽光的沐浴。他喃喃自語道:“多漂亮的字兒啊,要是我也能……”,這話大概被餘大爺猜出來了,他故作高深地走下臺階,蔑視地盯了一眼報紙。然後慢慢梳理著下巴,儘管他的下巴並沒有鬍子。

他自信滿滿地說道:“哎呀,我看這個字啊,實在也不很好嘛!哈哈,哈哈。”

吳銘:“不管怎麼說,這水平一般人也是沒有的!”

餘大爺:“這水平算啥,我都能寫得比它好,信不信?”。

吳銘想,不會是餘大爺老糊塗了吧,他一個收廢書的老頭子怎麼可能會寫大字,還比報上寫得更好?要知道,報上刊登的那個書法家在當地可是響噹噹的啊。吳銘疑惑不解,餘大爺已經衝進屋子了。

他出來的時候手上擰著一塊陳舊的布,布上還有些許墨漬,他讓吳銘舀一碗清水,一邊緩緩地展開舊布。一支精緻的玉竹毛筆先露出來,毛筆正中刻著一行娟秀的小行楷:“冷先生餘白道之寶”。餘老將毛筆輕輕的浸透在碗裡,又輕輕地攪動了一番,這毛筆的筆頭本是高精純羊毛製成,雨水更加柔軟絲滑,加之封筆之時洗淨包好不曾留下墨汁在筆頭。所以毛筆一沾水,就慢慢的融化,如潔白靚女,千絲垂髮盡皆散去。毛筆溼透了,餘老將水倒掉,讓吳銘再去舀半碗清水來。“硯是好硯,就是老了,湊合著用吧”。吳銘緩緩傾注下水,他也很想看看餘大爺到底要寫個啥出來。餘大爺慢慢的順時針磨動著老硯,不一會,硯臺裡的墨就越來越濃,越來越粘稠了。突然,餘大爺大叫一聲:“好,收!”吳銘趕緊收住水流,差點沒把老腰給閃了。現在,不用餘大爺說,吳銘已經一跑三跌地衝到廢書房了,一眨眼的功夫便一抱著一大堆白紙回到餘大爺身旁。吳銘登大眼睛,他並沒發現,不知從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