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給我,跟學院帶過去的禮品放到一起,統一開個出境證明就是了。我既然要去,誠實肯定跟著,你直接找他就行。那邊具體怎麼交接操作,也跟他說。”筷子在碗裡點點,輕笑,“反正他也從你手裡分紅,交給他辦不是正好?”
沒想到如此容易就解決一個大問題,這可是實打實幫了大忙。洪鑫垚免不了千恩萬謝,直把方叔叔捧到天上去。
方篤之擺出諄諄教誨姿態:“小堯,這無非是體制內跟體制外的區別,跟我個人沒什麼關係。不過體制這個東西很微妙,有時候十分方便,有時候又非常累贅,要進得去,出得來,得下苦功夫啊……”
翁婿二人談話投機,自然順便解決了胡以心的婚房問題。方篤之又暗示多來一套:“我雖然無所謂,但小思一直不太喜歡住在校內。我這當爸爸的,也該為兒子將來考慮考慮。”
洪鑫垚屏息凝神,小心接話:“您說的是,我哥那人從來不會替自己打算。”
就見方篤之臉色一正:“小堯,你說你認小思做哥哥,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叔叔從沒拿你當過外人。這麼大的事,你怎麼跟他合夥瞞著我?”
洪大少腦子裡嗡一聲,強作鎮定:“您說的……是什麼事?”
方篤之認定他是知情人,忿忿道:“他跟誰談戀愛呢?別說你不知道!”
“有、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他自己都招了,你還跟我裝什麼!”
洪鑫垚這一驚吃的,心都要蹦出來:“什、什麼?!”
要招也該先跟自己商量啊。莫非昨晚哪裡漏了馬腳,被老丈人審出來了?沒道理跟他爸招了不通知自己,難不成老丈人大發雷霆,把兒子關了禁閉?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跟揣著定時炸彈似的,惴惴問:“他招、招了什麼?”
方篤之看他一眼:“你先告訴我你知道什麼,我就告訴你他招了什麼。”
洪鑫垚忽地笑了。若方篤之真的什麼都知道了,絕不可能坐著跟自己安安生生吃飯說話這麼久。頂多就是有些蛛絲馬跡,訛自己來了。
定定神,心底撐起十二分警惕,面上一派誠摯歉意,說出來的話相當欠揍:“方叔叔,對不起,我不能說。”
方篤之筷子拍到桌上:“哼,這麼說你就是知道了?你覺著你講義氣是不是?你們年輕人玩先鋒前衛,不覺得是個事兒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對他前程會有什麼影響?跟個學生搞同性戀,一旦暴露出去,他學位還要不要了?課題還做不做了?施鍾起在這些事上向來保守苛刻,還能借此踩我一腳,你覺得他會手下留情?”
施鍾起,是京師大學現任校長,行政級別與方篤之相同。
洪大少這才理解剛見面時對方端著架子憋著氣所為何來。看樣子是知道了抽象事實,還沒落實到具體物件。
想了想,小心開口:“叔,這事兒,我答應我哥保密,就是跟您,都不會多說一個字。我保證,學校裡絕對沒有其他人知道。您不如……告訴我他是怎麼跟您說的,我看能不能,在可能範圍內,給您參考參考?”
洪鑫垚口風如此緊,反而讓方篤之覺得放心不少。語調降下來:“他只說是課題組一個大二的男生。”哼一聲,“他肯體諒人年紀小,人肯不肯體諒他的處境?別沒遮沒攔蠢到捅出去,弄得不可收拾。再說了,對方家裡什麼情況?如果是傳統保守家庭,趁早一拍兩散,回頭搞得跟梁山伯祝英臺似的,以你哥的脾氣,你忍心叫他受那折騰?”
最後長嘆一口氣,抹了把臉:“且不說將來有多難,就說眼下,現在的小年輕,哪個不是精刮滑溜一肚子算盤?小堯,我實在是……怕他吃大虧啊……”
說起來,之前方篤之對洪鑫垚莫名其妙跟兒子示好還有些疑惑,在方思慎坦白戀情之後,反倒去了那點疑心。最重要的原因,是課題組三個字。因為沒有人特意跟他說明,所以方大院長斷然想不到,不學無術的洪大少爺,會名列在華大鼎的課題組裡。第二個重要原因,是方思慎那句覺得愛情非常美好的表白。在方篤之的認知裡,兒子看中的人,怎麼也得有幾分靈魂知音精神伴侶的潛質,無論如何聯絡不到眼前狡猾世故的暴發戶家二世祖身上。
如此一來,洪鑫垚便被方篤之無意中擱在了兒子戀愛物件的盲點位置。
穩住砰砰狂跳的心,強忍著抬手擦冷汗的衝動,洪鑫垚腦子轉得比什麼複雜應酬場合都快。福至心靈般想起上次從芒幹道回來跟老丈人的談話,忽然就明白該說什麼了。
“叔,我哥他今年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