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人再變換筆體,其神韻卻很難改變,如果沒猜錯他以前一定見過這人的字。
他心裡微動,所以看得極為認真,只是在翻到最後一頁時和顧懷德一樣的表情。愣怔了一會兒才道:“這人真有意思,要我用蝙蝠熬湯?這蝙蝠也可以吃的嗎?”
顧懷德微笑,“蝙蝠不能吃,這蝙蝠糞便卻是好東西,被稱為夜明砂,弟弟立刻派人去弄點來如何?”
顧淮安擺擺手,“不用那麼麻煩,我的病是好不了了。”他說著又躺了下去,轉過身再不言語了,不過那握著食譜緊緊發白的手,卻洩露他的情緒。
顧懷德看了一會兒,低聲道:“那大哥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轉身出去,等房中再無動靜之時,顧淮安忽的坐起來,“來人,扶我起來。”
兩個侍女大為詫異,她們公子平常能不起來絕不會起來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顧淮安掙扎著爬起來,又拿起那本食譜反覆看著,越看越像是那人的筆體,是他眼花了嗎?怎麼會覺得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公子會像那人呢?
頭忽然劇烈疼了起來,這些年他受得都是非人的苦,不能思考,不能想事,一想便會頭疼欲裂,恨不得自己從來沒生出來過。
此事月岩端了一碗藥進來,看公子在床上輕叫著,忙過來攙扶,“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顧淮安搖搖頭,“沒事,還受得住。”他瞥了一眼旁邊的食譜,低聲道:“吩咐廚房,以後照著這食譜的菜色做來吃吧。”
月岩應了一聲,“是,公子。”心裡頗為奇怪,從來沒見公子對什麼吃的感興趣,今天這是怎麼了?
服侍他喝完藥,他才走了出去,到了外面顧淮德在院中揹著手站著。他知道定王殿下是有事要吩咐,忙小步跑了過去。
顧淮德淡淡掃了他一下,只說了一句,“密切注意這幾日皇兄的動態,說了什麼話,見了什麼人,包括睡夢裡說過的夢話,都要隨時報我。”
月岩不敢怠慢,忙點頭應“是”,他表面是太子的人,實際上卻是跟定王的,自是一切以定王馬首是瞻。
從宅子裡出來,顧淮德直接上了馬車,腦子裡所想的都是顧淮安剛才說話的神情,他是個極為自律的人,能那麼失態,看來這個白牡丹定是跟他有著什麼秘密。
馬車很快進了城,趕車的侍衛低聲問道:“公子,咱們是先回府還是怎麼辦?”
顧懷德尋思一下,“去找一家書畫鋪子,叫什麼書畫堂的。”
底下人不敢怠慢,忙四下去尋,沒多久便找到翟營街有一家開了不到一年的鋪子。
馬車停在書畫堂門口,顧懷德下了車,抬眼便看見一塊做工精美的牌匾。鋪子很小,只有一間門市,生意還算紅火,進出的也大多是學生。
他注目看了半晌,其實以他的身份,實在不適合到這種小地方來,更不可能親身蒞臨一個書畫鋪子,不過他心裡實在對牡丹多了幾分好奇,倒不得不來看看她住的是個什麼地方。
邁步進了大堂,一個小夥計迎了上來,面容可掬道:“公子爺,您要點什麼?”
顧懷德微微頷首,四下睃了一眼,“撿最好的宣紙和筆墨給我來一份。”
第兩百四十三章
“好嘞,您稍候。”小夥計利索的包著一套筆墨。
顧懷德在一邊立了一會兒,見店裡有一道門,應該直通內院的,他問道:“你們東家呢?可在裡面?”
“東家不在,一早出去還沒回來呢。”
顧懷德“哦”一聲,也不管那夥計,伸手推開了旁邊一側的小門,裡面是一座小院子,院子雖小,卻五臟俱全,看著很有幾分雅緻。院中一個女子正在洗衣服,手在盆中攪動幾下,隨後把把一件女人的衣服抖了起來。
她一抬眼看見有人在偷窺於她,不由驚叫一聲。
這一下看店的夥計急了,“你這位客人怎的恁的無禮,怎麼進人家內院去了?”
他想去攔人,卻被兩個隨手護衛給推到一邊,在地上滾了兩滾才爬起來。這會兒顧懷德已經進了院子,院中站著的正是王月兒,一見他進來,叫道:“你是何人?怎的闖到人家家裡來了?”
顧懷德眨眨眼,忽覺得自己今日確實莽撞了,好好的怎的就進到門裡了?不過既然來了,他要好好瞧瞧這個白公子住的地方究竟是個什麼樣。
王月兒在院中叫了半天也不見回應,想過來質問,一眼瞧見他身後帶著許多人,便不敢再動了。
顧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