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珍本之事,他們此前便商議過,皆認為此事詭異,或許便是有人暗中幫忙。如今有了這封信,這個推斷便此成立了,而隨後的問題亦接踵而至。
此人對程家如此關照,目的何在?
夤夜投信,所為何來?
“無論如何,珍本之事算有了著落。”程廷楨將信擱在案上,起身負手,慨然嘆道,神情中染上了些許落寞與黯然:“如此一來,倒也免得我們再派人去查。”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復再言。
便在前幾日,程家又有幾個侍衛請辭,如今的人手越發少了,莫說派人查詢珍本的來龍去脈,便是日常的看家護院,這些侍衛也只是堪堪夠用而已。
今日那神秘人投來密信,若換了以往,他定會派出人手立刻去查。可現在,他已然沒有了這樣的力量。
沿路護送程家老幼前去大都,路上至少要走一個半月,這些侍衛一個都不能少。待程家老幼安頓下來,他再勻出人來追查此事時,什麼線索都沒了。
程廷楨蹙著眉頭,良久無語,房間裡亦是一片死寂。
劉先生看著他,靜候了片刻,終是向案邊放著的刻漏看了一眼。
刻漏顯示著此時亥正方過,亦即是說,那信中所說的“今晚”,應該便是今晚子時之前了。
“郎中令,此信……定了約。”他提醒道,又將刻漏往案中間挪了那,言下之意,卻是請程廷楨拿主意,要不要赴約。(未完待續。)
第169章 柳花渡
程廷楨沒說話,而是返身又回到案邊,拿起信來,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方沉聲語道:“若說定約,那藏頭詩與其後那八字,並不難解。木鬼為槐,此地本就多出槐木,成片的槐樹林多不盛數。只是,如此一來便又有一難,這槐樹林遍及沿路,驛站前後數里皆有,信中只說了時辰與事物,卻並未言明去哪一處的槐樹林,難道,還要派人去一處處地找?”
他擰起眉頭,眸中劃過些許煩躁。
程家人手不夠,且這信來得終究詭異,他心中始終存著疑,這約會到底去是不去,他也一直未下決定。
劉先生聞言,便將手指捋著短鬚,淡然地笑了笑。
在這之前,他已將這信上的內容來回想過許多遍了,已然想明瞭信中之意,此時便不疾不緩地道:“郎中令只看這詩,詩中描繪之物是什麼,郎中令必是知曉的罷?”
程廷楨怔了怔,思忖片刻,驀地眼前一亮。
“莫非那約會之地,便是……柳花渡?”他不由自主提高了聲音說,過後又忙將語聲放低,面帶訝然地道:“莫非這信中所說的地點,便是柳花渡不成?”
他話音未落,劉先生便作勢擊掌,含笑道:“郎中令果然睿智,與僕所見不謀而合。這人所說的約見地點,一定便是柳花渡。”
這詩雖寫得很不成樣子,但所言之物倒是寫清楚了,便是柳絮或楊花。
“雪未消”、“瓊瑤”、“東風”、“當空舞”等等,這種種詞句雖用得俗,卻也點明瞭此詩吟誦的乃是春時飛絮,季節與事物的特點都寫進去了,由是方令他們猜出了地名。
柳絮亦有柳花的別名,可謂切題。
說起來,這柳花渡倒也算陽中驛站的一處風景,便在驛站附近,自後門出去,行不過裡許便是。此渡口連著一面大湖,頗有幾分看頭,驛站主人便將這渡口也買下了,又買了幾隻精緻的畫船,供驛站無聊的貴人們泛舟賞景,天長日久地,柳花渡便也成了陽中驛站的一個噱頭。
而陽中驛站之所以能開得這樣大,又有許多裝飾清雅的院子,一是因為所處的位置亦極好,恰恰連著幾處要道,故自建成以來,生意十分興隆。二便是因了這柳花渡,以及那一面浩渺的湖景而得名,引來了不少過路客人打尖住宿。
約會的時間、地點以及事物,這三樣皆已明晰,程廷楨仍是卻蹙著眉頭,顯得十分猶豫。
雖然這信不像是設下了圈套,那句“保君無悔”亦有著明顯的襄助之意,可是,這人一直隱在暗處,就像是在一直盯著程家的種種動作一般。
如此一想,程廷楨的便總覺心底發寒,渾身都不自在。
“郎中令,依僕之見,您大可不必憂心,可放膽行事。”劉先生的聲音響了起來,語聲平緩,不見起伏。
程廷楨抬起頭來,沉聲道:“還請先生解惑。”
劉先生便自座位上站了起來,踱步行至窗前,望著窗紙上晃動的燭影,悠然地道:“僕所言者,唯一字,曰勢。以程家當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