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期間,百日卒哭前只能朝暮各食一溢粥,卒哭後可疏食水飲,小祥後可食菜果,大祥後可用調味,除服後才可恢復正常飲食。
如今百日尚未過,林氏便給秦彥恭熬雞湯喝。萬一此事傳了出去,世人不會說林氏心疼愛幼子,只會說秦家不尊孝道,有愧士族之名。
秦彥婉的一片苦心,林氏卻似乎並不領情,隨意地道:“阿瞞還小,不必謹守這些。”
秦彥恭小名阿瞞,還是秦世章親自起的。
秦彥婉見狀,不好深勸,只得作罷。
此時又有僕婦來稟:“夫人,裝裹已畢,夫人可須檢視?”卻是將那落水老嫗的屍身收殮好了,其實也就是拿席子裹起而已。
林氏正忌諱著,哪裡耐煩看這些,皺眉道:“我不看了,你們先送去外頭,看她有無家人,若有便叫他們領去,若無便找人埋了。”
那僕婦領命欲去,卻被秦彥婉叫住了。
林氏便問:“怎麼了?我兒還有事吩咐她做?”
秦彥婉緩緩地道:“我有些話想問一問。不知那老嫗是如何落的水?井邊又是如何情形?”
那僕婦忙恭聲道:“那老嫗恐是失足滑倒落了井。方才我去看過了,那井邊極滑,還有好些冰,我走著都打滑。”
秦彥婉點了點頭,又向林氏看了一眼。
林氏聽了那僕婦的答話,猛地省起一件事來,忙吩咐道:“如此,你派幾個管事去將此事稟報太夫人並西院夫人,再派些僕役往各處井邊、橋邊還有池子邊撒上碳灰,若不夠,便找些舊年的棉絮鋪上,莫要再叫人滑倒了。”
死了個僕婦也不算大事,林氏並沒想要瞞著,派人去各處通稟一聲,也是謹防此類事情再次發生。她掌著中饋,做這些是應該的。
見她佈置得很是妥當,秦彥婉便彎眉道:“母親謹執饋爨,如此極好。”
她方才就是想要藉機提醒母親的,見目的達到,便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林氏的指令下發不久,東籬便也來了幾名僕役,將院子臨水的幾處地面皆撒了碳灰,又有僕婦專門向秦素稟報了此事。
事情已然過了明路,錦繡便來了精神,跟在那僕婦身後問東問西,又不顧嚴寒去了外頭。
秦素實在懶得管,由得她花蝴蝶一般滿園子亂竄。
也難為錦繡識得的人多,不消半個時辰,便將事情的始末打聽得一清二楚,又獻寶似地跑到秦素跟前細說了一通。
“……那老嫗是個孤老,家中也沒甚麼親人,可憐得很,一直就管著掃東晴山莊的院子。因她有了年紀,二孃憐她年老,便只叫她幹些輕省的活計,不令她勞累。二孃一片善心,卻不知這老嫗為何偏要去邊汲水的,又偏偏滑倒了,二孃這會子還在傷心呢。”錦繡細細地說著,一面便在爐邊烤著手,臉上還餘著凍出來的紅暈。
秦素此時方貼了膏藥,正坐在榻上歇息,聞言便順著她的話道:“天太冷了,又總下雪,地上確實滑得很。”
錦繡立刻介面道:“女郎說得對呢,那老嫗也真真是奇怪,偏要晚上去汲水,那時候院子裡哪有人?風又大,便是她喊破了嗓子也無人聽得到。”
秦素不由看了錦繡一眼,問道:“你又怎知她是晚上落的井?”
錦繡得意地一笑:“自是我向人打聽出來的。那老嫗兩天前的晚上說要去汲水,就此人便沒了。女郎想,她汲水可不是要去井邊麼?這麼一算,她自是兩天前的晚上便落了井了。”說著便搖頭,惋惜似地嘆了口氣。
第050章 暗自驚
秦素沉吟不語,一旁的阿慄卻忍不住插口道:“兩天前啊,那怎麼到今天才撈出來?都過了兩天了呢。”
錦繡閒閒地將手裡的衣物翻了個面,似笑非笑地看著阿慄:“你在府裡時日太短,規矩也未學全,自是不知掃院是要輪班的。那幾日都沒輪到老嫗掃院,且她平常又極孤僻,獨來獨往,住的地方也只有她一人,誰又能知道她不見了?”
孤僻……獨來獨往……住的地方只有一人……
秦素心中微微一凜。
不知何故,這幾個詞連在一起,讓她有了種不好的感覺。
她看了看一臉得意的錦繡,方要開口,阿慄已經氣鼓鼓地搶先道:“哼,我懂規矩的,當然知道掃院是輪班的啦。我就是奇怪,她們掃院不要打水麼?那麼個人泡在井裡,怎麼就無人發現?兩天呢……”
她話未說完,錦繡已經“咭咭”地笑出聲來:“唉喲喲傻阿慄,現在是冬天啊,不是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