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些?”她問道,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傾了傾。
薛允衍仍舊是一派淡然的模樣,撫琴道:“其中一件事就發生在不久前,我記得很清楚。殿下當知杜四郎被調派至廣陵一事吧?其實,在此事未定下之前,陛下還是頗有些猶豫的,在衛氏與杜氏之間搖擺不定。其後,陛下有一次向四殿下偶爾提及此事,而就在四殿下回復陛下之後的第二日,廣陵守將,便落在了杜四郎的頭上。”
秦素不由張大了眼睛。
真是想不到,杜四郎能夠調去廣陵,原來還有四皇子之功。
此時,薛允衍按在琴絃的手指驀地一變,化撫為抹,復又轉為撥絃。
在優雅地按響了一連串的散音之後,他方續道:“說來卻也是巧,便是在那段時日,三殿下經常約四皇子喝酒清談,三殿下還命舞姬排了新舞請四殿下看。這些舉動自然很是平常,但奇怪的是,杜四郎調任廣陵之事定下來之後不久,有一次,四殿下忽然向三殿下發了脾氣,據我聽到的訊息,四殿下曾對三殿下怒喝‘你倒是拿我當了槍使’。其後,兩位殿下便漸漸疏遠,直到去年才又好了些。”
連這種事情薛允衍都知道?他這是有多大的能為?
秦素心下詫然,深深地看了薛允衍一眼,啟唇問道:“那禁軍之中,薛中丞也有不少熟人罷?”
“殿下這樣說,倒也無錯。”薛允衍居然沒否認,直接便應下了。
第810章 不作準
淡然地說了一句之後,薛允衍指下弦音忽變。
此刻的他,仍舊是反著手撫琴的,秦素垂眸看去,卻見他右手左用,猱指、轉指輪換如飛,而左手卻是右用,改撥為輪,復又勾、託,指型變化之繁,卻偏偏不顯惶急,唯覺寧雅自然。
便在這指法變幻間,闊遠的泛音悠然響起,直如空山松濤,而他的說話聲也像是染了琴音,泛泛而空寂:“我薛氏在大都經年,如果沒有一點自己的路子,那也太不像話了,不是麼?”
秦素幾乎被這絃音所懾,只覺心神俱震,好一會方才自這聲音裡脫身而出。
“那是自然。”她撫袖而笑,神情倏然就變得灑然起來:“以薛氏大郎君之能,打聽這些許小事自不在話下。”
語罷,她便安然跽坐,心下對薛氏卻是越發不敢小覷。
看起來,薛允衍在禁軍中確實經營得很不錯,連四皇子的這些話都能打聽出來。不過,這倒也很正常,當初秦素把高翎塞入禁軍,不就是薛允衍暗中使的力嗎?
只是,這些訊息,中元帝那裡又知道不知道呢?
心中如此作想著,秦素便蹙眉問道:“依薛中丞看來,我三皇兄與四皇兄之間的事兒,我父皇……他可知曉?”
“陛下當是不知。”薛允衍沉靜地說道,語氣極為篤定,“四殿下與三殿下起爭執,他們也是要揹著人的。公主也知曉,陛下對幾位殿下向來嚴格,一旦發現有錯,必是嚴懲。尤其是自中元十三年太子刺殺之事後,陛下嚴苛愈甚,而幾位皇子也形成了默契,私下若裡有些什麼,他們會盡量躲開金御衛的護衛範圍。再者說……”
他的語聲拉長了些,看向秦素的眼神頗是耐人尋味:“……再者說,據我所知,金御衛中雖有不少高手,但也並非如傳說中那般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秦素聞言,先是心頭微凜,旋即又轉作寒涼。
那個瞬間,她忽爾便想起了前世。
前世時,當她落入金蓮池的一剎,她分明便瞧見了陳國皇宮被人攻破的情形,如今想來,那個時候的金御衛,怕是也沒起到什麼作用。
金御衛再強,又如何強得過萬千鐵騎?
這世上雖然有一位宗師可敵千軍萬馬一說,但當真千軍萬馬在前,個人的力量卻是微不足道的,前世的桓家養了近十位宗師,不也是在一夕之間便被人滅掉了麼?
秦素的心下有些惘然起來,沉默地垂著頭,直到耳畔驟然響起“錚錚”數聲金戈般的音色,她才回過了神。
她抬眸看向薛允衍,沉吟地道:“薛中丞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在薛中丞看來,如果在三、四二人中有一個主導者,則此人必是我三皇兄。”
薛允衍沒說話,然面上的神情卻是肯定了秦素的判斷。
秦素便蹙起了眉,面上隱現憂色:“那麼,我二皇兄呢?他在朝堂上便沒半點動靜?”
二皇子雖然瞧來不大像是“那位皇子”,但秦素也不敢保證。
“二皇子在朝堂上,倒也並非一無是處。”薛允衍的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