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在7點準時響起，像軍營的起床號般叫醒了七魂六魄。林睿看看身上的衣服，一個鷂子翻身衝進浴室。脫掉上衣，那尖銳凸起的肩胛骨在鏡中出現，洗個冷水澡對現在的他很重要。

早上七點五十的北京，好像螞蟻搬家，匆匆的人群和擁擠的車流，各有各的明確方向。提前半小時到公司，這是林睿多年的習慣，他一直堅信以身作則是領導必須的素質。環顧辦公區裡這些此時一模一樣的格子間，半小時後，坐進去的就是各不相同的人。

數碼組的位置兩個人都已到齊，吳欣臉上反射出顯示器的光，她的專注可能每個領導看了都會欣慰吧。

林睿走到自己位子上開啟電腦，進入網站文章釋出後臺，數碼組兩個人的待審文章已有8篇，粗略看了看，點選了釋出鍵。在他腦子裡現在數碼組的文章質量已經不是問題，問題是怎麼把文章體現的更好，不影響別的頻道訪問量的前提下提升數碼的訪問量。

吳欣處，馮建的QQ跳起來，“審過了，今天你的5篇稿子，哪篇想上首頁？”

“我覺得那篇，十個不買諾基亞的理由，吧。”

“我看也是。”

“會不會引起什麼麻煩？”吳欣雖然寫了這個稿子，但因為是馮建授意的，所以有些忐忑。

“要的就是這效果。審都審了，咱怕啥。”

這是吳欣第一次寫所謂“砸廠商”的稿子，筆觸生澀，砸之理由牽強，僅僅針對某款產品的粗淺見解。那時候平面媒體收了廠商錢一般不會寫這樣的稿子，即使沒有拿到廣告的也鑑於白紙黑字的不太敢寫。

“網站的流氓優勢就在這裡”，這是後來一個手機廠商的人在聚會時的笑談。現在想想，套用郭德綱的一句話：流氓會武術誰也擋不住。

對，網站，上去的稿子可以隨時拿下來，要的就是廠商重視一下。“做人有時候我不齒這樣，但做頻道我不得不這樣”，馮建現在滿腦子都是那13％的增長量。

“哥們兒，你弄的太狠了吧，這題目，剛才楊智的老錢很怒呀。”陳斌揚著眉毛，笑嘻嘻的朝林睿喊。

“沒什麼吧。”林睿料到陳斌會有這舉動。本來可以QQ上說的事情，他一定要站在公司裡吼，必然有用意，一則是告訴編輯以後寫這樣的文章應該提前和銷售溝通，二是諾基亞的公關公司楊智找到的首先是他陳斌，而不是林睿。

陳斌坐下就Q了林睿，“哥們兒給個面子，稿子撤了吧。”

“楊智是他們的公關公司吧，現在也負責投放了嗎？”

“別呀，有那麼點意思就行了，得罪了楊智也沒咱們什麼好。”陳斌發了個很窘的表情。

“放到中午吧，剛上的就下來感覺咱們太隨便了。”林睿心裡很氣，他在A網站的時候楊智都是直接找他，怎麼今天撤稿子的事情要聯絡陳斌呢。

“好吧，老大，別把事鬧大。”陳斌的頭像消停了。

吳欣很明白他們在說那篇稿子，雖然已經是那個層級的交鋒，卻總不踏實。

“沒事吧？”她發了個苦惱的表情到馮建那裡。

“你應該高興呀，這麼快就有影響了，很快大家就知道你了。”

“不會出門挨板磚吧？”

“放心吧。”馮建覺得這小姑娘太唯唯諾諾了，很可笑。

吳欣揉了揉眼睛，感覺屋裡很悶，想下樓買冷飲，一抬身，看到林睿正從位子上走過來，她急忙又坐下，眼睛看著電腦，餘光卻一直目送林睿過去，等了約摸一分鐘的樣子才起身。

迅速跑出去，真希望電梯的下一站是一個沒有壓力的地方，電梯臨近時聽到裡面有人大聲說話，門開了，居然是程成，很歇斯底里，甚至連吳欣進來都沒看到。

“我說了多少遍？說了多少遍了？別給他打電話，我工作的事我自己會看著辦，要不這公司我也不幹了，到時候我失蹤了你們就高興了！”硬生生，他掛了電話，對方的女聲被截斷，程成把頭別過去，狠狠給了電梯一拳。

吳欣拉拉他的衣角，一轉臉的瞬間，還是滴下一滴淚來。程成慌亂的看著吳欣，幾乎是同時擦掉了淚水。

“沒事吧？”

“沒事，呵呵”程成的陽光笑容舒展了剛才那皺緊的眉頭。

“我請你吃冰激凌吧！”吳欣覺得不高興就應該吃這個。

“好呀。”程成把手插在褲袋裡，慫了慫肩膀，擺出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兩個人坐在大堂的噴水池邊上，各懷心事卻沒有相互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