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訊息如此靈通。是啊,看來流言有點確實了。”許師爺點頭道:“皇上身體怕暗疾不好了,太子一黨要開始禁錮藩王。”劉學士疑惑道“這招實在出乎意料,按說此時應禁諸王近京畿,反而昭諸王進京。”許師爺道:“這幾位諸王勢力倒是不大,只是那位撫遠將軍連曜,這五六年東寧衛軍在他手下倒是整頓的有聲有色,比起當年的撫遠將軍李堯明更是意氣風發。想不到連承宗的兒子如此了得。”
劉學士扣了扣茶碗,黯然道:“想當年連承宗下獄,滿門遭罪,是何等慘狀,門生同僚一個都沒跑掉。”許師爺接下去說,“所以樹大招風啊,咱們還是小心翼翼才行。”劉學士點點頭。
晚間,劉學士進了內屋請安,妻子鄺氏正陪著劉老太君說話。老太太見了兒子回來,“剛說著過年要籌備些東西,你就來了,我們列了個單子,你找個可靠的人採辦了。”劉學士點頭稱是。劉老太君又說了,“過年早些將寶兒接過來,讓她在這裡好好玩一陣兒,在那偏僻的地方可拘著她了。”劉學士和鄺氏連連點頭。
劉學士頓頓道,“母親,還有一件事兒”說著使了個眼色給鄺氏,鄺氏退下。“母親,今天上朝……”話未說完,劉老太君淡淡的打斷,“我都知道了,你那些沒眼色的清客暗地裡都在議論呢。以後在這宅子裡都不許混說了!這事兒別急,誰家都不得罪,先看看吧。”劉學士見母親發話就先退了。
大年三十晚,驛卒大部分歸家過年,只留下幾個當值的。韓驛丞和寶生父女加上杏仁三人準備了些菜餚酒糟,給當值的差役送去一些,便在內院自過年來。
晚飯過後,韓驛丞帶著女兒給妻子的牌位上了香,燒了些紙錢,紙錢一放到炭盆中便“譁”的騰出火苗。父女兩人在牌前默默站立了良久。
韓驛丞黯然道:“前幾年我們一家三口這個時候是如何開懷,如今只剩下我們兩人了。”寶生心裡難過,但還是打起精神勸慰父親:“爹爹,這兩年我總是想念母親,想得難過。母親臨前握著我的手說,讓我一定要過的快活。所以總是要自己打起精神來,不讓母親在天上還為我擔心。想來對爹爹也是一樣期望。”韓驛丞又默然一陣,說起“寶生,你母親年輕的時候也是如你這般嬌俏。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正是夏天,她挽著褲腳在家中花園的小池捉青蛙……”寶生靜靜的聽著父親如傾訴般的回憶,彷彿也走進那個涼風細細的夏天。
第三章 躍躍欲試
大年初二,下雪方停,天氣放晴。寶生一早隨父親進城給劉老太君請安。
只見初曉的陽光映著蒼茫大地,無垠的瑞雪罩著遼闊四方。馬車一路晃晃蕩蕩駛進城內,各處街市景緻熱鬧非凡,寶生心裡快活,在車裡坐不住,一直挑著簾子往外瞅。
突然前面幾人騎馬直面過來,車伕忙著避讓,不料地上溼滑,車打了個晃兒才猛然停住,寶生沒扶好,一頭扎出,好在反應的快抓住車轅,淺淺一偏身,輕輕落地。
此時騎馬的人也停下,為首一位年輕公子忙下了馬,過來檢視,寶生生氣道,“你們在這小街巷如此縱馬,不怕衝撞了別人。”此時韓驛丞也下了車,那公子見到忙作揖道:“韓先生在此,謝睿適才得罪了,姑娘沒事吧。”
韓驛丞看寶生沒事,放下心來,還禮道:“原來是存昕,這是去哪裡這麼著急。”謝睿道;“今日要拜會幾位朋友,又要下午趕著回去家中,所以急了些,衝撞了姑娘實在抱歉。”寶生原本以為是哪家的紈絝子弟,現在見這位公子年約十**歲,清秀俊逸,風流婉轉,音容皆美,而且說話體貼溫文,不由得也消了氣。
韓驛丞見沒什麼大礙,就告辭說:“存昕先走,我們也趕著去劉府,就此告別。”上了馬車,寶生問到:“爹爹,這位謝存昕是誰啊,怎麼爹爹會認得。”“哦,他是謝修的兒子謝睿,曾拜在我名下,討論了些學問。”
到了劉府,向長輩拜年行禮畢,寶生沒見到劉靈,趁大家不注意徑直到劉靈住的雲苑雅筑去尋。劉靈昨夜晚歸,一早正裹著絲被睡回籠覺。
寶生悄悄進去,在臉盆架上抓了條毛巾,沾了冷水,就捂到劉靈臉上不放,劉靈朦朧間一個激靈,甩開毛巾蹦跳起來,待清醒過來,見寶生正笑的打滾,不由的怒道,“叫你捉弄我。”說著就伸手要癢癢寶生。
寶生笑著連連求饒。兩人嬉鬧了一陣,寶生央求劉靈:“靈哥哥,聽說你日日出去玩耍,過年難得我長住一陣,要不哪天也帶上我出去逛逛,看看你們公子們耍些啥子。”劉靈一聽,馬上跳開,只說不行。寶生求了半天也不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