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an機場。前些時間我都乘坐計程車到機場,乘計程車要三十五美元,來回就是七十美元,而坐機場班車只需十美元,為了省這麼一點錢,我寧願走五分鐘的路。我的同事都不理解我為什麼要為公司省錢,而且比起整個費用來,這點錢算什麼?我不管他們怎麼看,能省就省,不管是誰的錢。半個小時後,機場班車穿過還沒有繁忙起來的城市,到達海邊機場。
美國最大的泛美航空公司(American
Airlines)設有專航,從六點到八點之間每半小時一趟飛紐約,方便來往於紐約-波士頓的“超級白領”。這些僱員往往是投資銀行部門、銀行銷售部門以及大公司的重磅級銷售部人員。泛美七點有一個航班,幾個星期以來,我都乘這趟航班去紐約,四十五分鐘的低空飛行後,七點四十五分到達紐約拉瓜地機場。紐約有兩個靠在一起的機場,美國國內的飛機,一般到達小一點的拉瓜地機場,國際航班則到達又大又亂的肯尼迪機場。
我隨著那些衣冠楚楚的高階白領,手中也拿著清晨的《波士頓環球報》和《華爾街日報》,拎著標誌華爾街人士昂貴又低調的黑色公文皮包,無聲地登上飛機。機上十分安靜,我通常坐在靠窗的第三排。機門無聲地關上,漂亮的一白一黑兩位女乘務員輪流和著機上廣播的安全注意事項做著穿戴航空救生服與面罩的動作,無聲而熟練。她們深藍色的制服套裙,紅白藍三色的星條絲巾以及別在胸前的美國雄鷹,有時真讓我認為我坐在紐約百老匯的大劇場,在觀看藝術表演。接著,飛機起動,飛向藍天。
飛翔在華爾街上空2
今天,天特別的藍,我的心情也向藍天一樣,一碧如洗,藍得像一隻鳥,想破窗而出,飛向北美的天空。我朝窗下望去:一望無際的森林沿著藍色的海岸線向前展開,在森林與大海之間點綴著白色的教堂和一幢幢小樓房,這些分散的小樓房和大片新修的高樓公寓由藍色的州際公路連線起來,織成生活的大圖案。飛機飛過紐海文(New
Haven)時,耶魯大學的校舍在萬綠叢中透出紅色的教學樓房和白色教堂尖頂。那位漂亮細腰的黑人空中小姐開始送茶水、咖啡了,她一邊和熟悉的人小聲地打著招呼,一邊嫻熟地倒著熱茶和咖啡。走到我面前時,她的托盤裡拿著兩片火腿烤麵包和一杯熱咖啡、一杯熱茶,她知道我每次都要這三樣東西。她輕輕地將這些食物和飲料放到我面前的小桌板上,將白色的熱餐巾放到小桌的左端,她含笑的眼和我的眼相遇,眼裡只有熱情和尊敬,無聲地說了一句“I
love your suit”(我喜歡你的西裝),同時用手指指她的胸口又指指我的乳白色西裝套裙,“and I love your dogwood
flower(和你的木棉花)”。
我的這朵銀製的木棉花是一個做工很簡單卻十分美麗生動有著五瓣花瓣的美國常見的樹花,每次戴上它,都會受到人的稱讚,裝飾在我西裝左上衣靠肩處,配著我的銀色小耳環,很好看,很高雅。這花是我在昂貴的廣場飯店禮品店用了一百五十美元買來的,是Tiffany名牌,很貴,但我不知為什麼一定買下了它。平時,我很少買手鍊、耳環、項鍊這些東西,因為我看不住它們,老丟。
“Thank
you!”我輕輕道,然後拿起我的熱茶。她用手作了一個“Bye”,轉回機頭處,又為別的早班乘客送去早餐。我喝著茶,看著窗外的藍天和那隱在飛機翅膀投影下的一片片玉米田,我的心裡有難言的激動和自豪。今天,我不因他人的饋贈而是靠自己的努力,融入了美國的主流社會,被這個國家的人尊敬。
機上靜靜的,偶爾有翻閱報紙的聲音,過道那邊靠窗坐著的一位面貌俊秀的年輕人,俯首於他的手提電腦,他金色的頭髮在清晨從機視窗灑進的陽光裡,像金子一樣閃著光,又像緞子一樣柔軟。他身上散發著我的鼻子早已經習慣了的高檔科隆男士香水,清淡而富有性感。他一定是某一個交易場的交易員,我猜想。我每天的職業訓練,已使我能從一百個穿戴一樣的人裡,識別誰是銀行的大交易員或銀行的頭面人物。這不完全是因為他們的昂貴職業著裝,固然穿戴很重要,更是從那自信的神態:走路的姿勢,喝水的動作,用叉的模樣,說話時的音調,灼灼有神的目光,等等。這些素質,很難用錢買到,特別是那超人的自信。自信源於對自己從事的工作、所幹的事業的堅信,由此產生不可抗拒的熱情,這熱情燃燒著自己,影響著他人。誰說工作僅僅是為了謀生,為了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