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已經厭倦了。”
有些粗糙的手指摩挲著充血的嘴唇,因為握著劍而帶著薄繭的指尖讓讓雪萊覺得有些癢。
“有種人,讓她無憂無慮地混日子她就什麼都不會想,但只要有些壓力立刻就能把她生鏽的腦子轉起來。”
吉爾伽美什意味不明但又指向明確地說:“本王覺得,是時候將一些事情清楚地說出來了。”
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
雪萊放開他,倒在毛毯上,用一副“你在開玩笑”的表情看著他。
“在神與人之間,王從神的手裡得到權力,就要傳達神的意志。”
“可烏魯克不是這樣。”
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吉爾伽美什對神敬重卻不順從,這一點很大程度上歸功於她之前的無為。如今的烏魯克的神比起最高統治者更像是一種象徵,一定要說的話大概類似君主立憲制那樣。
名義上最厲害,但其實……
所以他現在這麼說,雪萊只覺得他在挖坑給她。
“不對。”王反駁了她:“烏魯克在這一點上與其他城邦沒有區別。”
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王嗎。
沒有吧。
將神廟裡的人從上到下換成了自己人之後,烏魯克的王卻在主神面前說他傳達神的意志。雪萊忍不住想吐槽他,但被他搶白了。
“你不外乎希望烏魯克的大地上的糧田豐收,牲畜成群,人丁興旺。”
“這樣說……倒也沒錯。”
“那麼如今的烏魯克,可是你希望看到的樣子。”
她倒是第一次想這個問題,而這個問題答起來簡單極了——在吉爾伽美什接手了烏魯克後,雖然有一段時間的混亂,但現如今雖然還不能與基什這樣原本就大的城邦抗衡——這很重要,但卻能在和周圍城邦的對戰中佔領絕對的優勢了。
什麼拉爾薩啊、拉格什啊、烏爾啊……
“算是我意料之內的繁榮。”
恩美爾卡之後的幾十年,盧伽爾將烏魯克的底子打得不錯,頗有當年康雍乾中雍正的既視感。而正是有了這份底子,烏魯克無論現在修建環城還是其他的,都有讓吉爾伽美什胡鬧的基礎。
也不能說是胡鬧,他每做的一步都有他自己反覆的考量。
而這些考量,無一不能稱得上深謀遠慮。
雪萊的回答還是拔高了自己,不過這份勉強的肯定卻取悅了王——猩紅色的眼睛帶著些笑意,男人精壯的身體壓了下來。
“既然神已然肯定了本王的作為,那麼本王也是時候拿走應得的酬勞了。”
“等……等一下!”
灼熱的鼻息打在她頸側,王萬分耐心地等著她問問題,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簡直就是在說“本王都準備好了隨便你提問反正都沒用”似的。
“我怎麼記得這是你的烏魯克?”蛇少女炸了一下:“既然是治理自己的國家做得好是本分,為什麼要向我要酬勞?”
“本王何時曾口出如此對神不敬的狂言。”王輕咬著口中細嫩的耳垂:“這是哪個雜碎傳出來的閒言碎語。”
的確是沒明說但就是這麼做的啊!!!
雪萊還打算數落一邊吉爾伽美什以王權代替神權的惡行,但對方根本不打算跟她瞎扯。骨節分明的手指扣住她的後腦,王的額頭貼著她的,兩個人距離對方如此之近,以至於連瞳孔都能重疊在一起。
“即便本王對神不敬,也是你為神不察,縱容本王行徑,未曾及時制止的後果。”
會被氣吐血的。
雪萊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蹦出來了。
“所以說,都怪我?”
蛇少女咬牙切齒:“你混……蛋!”
雙腿化為蛇尾後直接躥了出去,背上被擦得生疼,但比起別的來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了。主神扶著柱子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走了回去,站在還坐著的王面前。
銀髮女人的影子遮住了王的視野,猩紅色的豎瞳玩味的眯了起來。雪萊雙手抱胸,抬起了下巴。
“你這樣的王,是無法贏得神的喜愛的。”
彎下腰將手臂搭在王的肩膀,雪萊緩緩靠在了他的懷裡。
“但是贏得我的喜愛的方法,我可以教給你。”
纖細的手指在月光下如同鍍銀一般,從王的肩膀滑到半裸的胸前。銀色的髮絲垂在了麥色的面板上,雪萊湊到他耳邊,吹了口氣。
“要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