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後就再沒有見過面,平時也素無瓜葛,他丈夫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又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首先打電話給我呢?
我趕到芙蓉小區,看到門口停著警車,而園區裡的一棟樓下已經聚攏了好多人。我跑過去,還沒等跑到跟前,就看見人群“譁”地閃開一個缺口,幾個急救員抬著一副擔架跑出來,而擔架上,躺著一個覆蓋著白布的人,從白布下露出的黑色長髮來看,這是個女人。我嚇傻了,難道這真是陳冰,難道她真的自殺了?
正在我發愣的時候,一個男人突然從人群中衝出來,一把拉住我就往另一棟樓後拖。我好不容易掙脫了他,他卻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抬手就在我臉上重重地打了一拳。我被打懵了,捂著臉衝他大叫:“你是誰?為什麼打人?”
他衝我吼道:“我是陳冰的老公!你這個王八蛋,都是你害死了陳冰!”說罷,他把一包東西摔在我身上,轉身跑了。當時有很多人都往這邊看,而我當時的想法,就是趕快離開這裡,我顧不得被打破的嘴,撿起那包東西,就匆匆開車離開了。
那天我沒有回公司,也關掉了手機。我把車停在路邊,坐在駕駛室裡開啟了那包東西。裡面是幾本日記和一沓信,從日記和信的日期來看,都是從十幾年前一直寫到現在的。我翻看著那些日記和信,發現居然都是寫給我的。她在日記裡說,她從初中開始就一直暗戀我,卻始終不敢對我表白。畢業之後大家各奔東西,她也嫁作人婦,卻始終對我無法忘懷,還輾轉託人知道了我的電話號碼和工作單位。這期間,她還給我寫了好多信,卻都沒有寄出去。後來,她老公發現了她的日記和信,大怒之下把她暴打一頓,此後就像盯賊一樣盯著她,有不順心的事情還打她撒氣,幾番折磨之後,陳冰也對自己的婚姻徹底失去了信心。就在她跳樓自殺的前一天晚上,她丈夫還因為一些瑣事找茬打了她一頓。陳冰把自己關在臥室裡,給我寫了最後一封信後,在窗臺上一直坐到天亮,然後跳了下去……
(H先生忽然把臉埋在青筋必現的大手裡,全身都在微微地顫抖。)
從那天起,我的生活就完全變了。我拼命回憶陳冰的長相,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我的初中畢業照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後來聯絡了一個初中同學,在他的幫助下,才在畢業照上找到了她的身影。她那時瘦瘦的,不愛說話,初中三年,我對她完全沒有印象。可是從那天開始,這張臉就時常出現在我的眼前。從始至終,我都沒有看見她的屍體,但是我覺得我目睹了她跳樓的整個過程。她就坐在窗臺上,抱著窗框嗚嗚地哭,嘴裡還喊著我的名字,然後,一鬆手,跳了下來……
(H先生的話戛然而止,突然,他跳起來,端起面前的托盤就朝自己的腦袋狠狠地砸了下去。茶壺和茶杯乒乒乓乓地滾落到地上,滾燙的茶水也潑了他一身。)
眾人急忙攔住他,而H先生臉色蒼白,牙關緊咬,似乎已經快要休克過去。Z先生指示大家把H先生扶到牆角的毛毯上躺下,又撬開他的嘴,塞了兩片鎮靜劑進去。處於半昏迷狀態的H先生煩躁不安地掙扎著,嘴裡含混不清地說著什麼。片刻,他的動作漸漸輕微,最後沉沉地睡去。
大家回到桌前坐好,Z先生重新泡好了茶,略一沉吟,說道:“接下來的事情,我來替H說吧。”
H先生在腦海中不停地幻想陳冰跳樓的場景,每一次都讓他痛苦得無以復加。他認為陳冰的丈夫說得對,的確是自己害死了陳冰。這種強烈的內疚感讓他已經無法正常地工作和生活。他從心底裡厭惡自己,覺得只有毀滅自己才能平息他對陳冰的內疚。於是,H先生到醫院去,要求捐獻自己的器官。醫生髮現H先生的情緒極不穩定,懷疑他有精神障礙,就拒絕了他。如是幾次,H先生越發覺得自己令人厭惡,終於有一天深夜,他在衛生間裡用刮鬍刀割傷了自己,這一幕恰好被他妻子發現。H先生無法對妻子說明實情,只能用狂呼亂吼來回答她。H的妻子不明就裡,又被自己的丈夫嚇壞了,就回到孃家暫住。
“那,那個叫陳冰的女人,”Q小姐問道:“是不是真的因為H而自殺呢?”
“呵呵,不是。”Z先生翻看著手裡的材料,“這件事跟我們所遭遇的事情一樣,都是一個預先設計好的實驗。根據我所掌握的資料,陳冰確有其人,也確實是H先生的初中同學。但是她五年前就患上了重度抑鬱症,前前後後已經自殺數次。相信‘教化場’的始作俑者事先研究了陳冰的病例,知道她早晚還會自殺,並選擇了H先生作為陳冰自殺後的實驗品。”
“那些日記和信件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