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進來了!”西羌士兵驚恐地叫著。
何容錦反手搶過一人手中兵刃,舉手便向領頭衝入之人劈下。只聽噗的一聲,來人如一件破衣衫般被劈成左右兩段,血水飛濺在後來人身上,讓他們為之一顫。
何容錦不等他們回神,便叫道:“殺!”
西羌士兵回神,紛紛從城頭衝下來。
“衝啊!”隨著突厥語的吶喊,城門口的突厥士兵紛紛朝城裡湧來。
即使西羌士兵用身體拼命堵門,門還是被緩緩來開了。
“誓死守住城門!”身後似乎傳來副將驚惶憤怒的喊叫聲,何容錦已經沒有工夫理會了。他現在滿眼滿心滿腦子都是殺!
幸好這次來的只是突厥一小部分士兵,並非突厥大軍,所以雙方只是僵持在城門附近。
不知過了多久,何容錦殺得整個人都像水裡撈出來的,身上汗水血水分不清楚,正在此時,副將猛然喊道:“傅炎祖將軍回來了!”話音剛落,他又驚叫道,“突厥大軍來襲!快關城門!”
何容錦發現之所以城門遲遲無法關上是因為自己帶著人一直堵著門口,當下把心一橫,“退!”
雙方士兵鏖戰兩日兩夜早已筋疲力盡,即使在這生死關頭也不會如何思考了,西羌士兵聽到退,便只管著往後退,突厥士兵見他們後退,便只管往前。
何容錦將衝進城門的突厥士兵引出一段路之後,正打算折回去關門,就看到傅炎祖撲到城門前,用掌力吸住門板,將兩道門緩緩拉上!他看著門縫越來越小,眼眶一熱,正想說話,就聽傅炎祖朝自己吼道:“守住門!”
何容錦一躍而起,抓住被丟在一旁的門閂鎖住城門,然後衝上城門一把將指揮作戰的副將丟到階梯口,“將城中的突厥士兵盡數消滅,少一個,提頭來見!”
副將自知理虧,哪敢有二話,低著頭就往下跑。
何容錦走到城頭往下看。
突厥大軍來得很急,卻沒有帶長梯,可見他們是打定主意從城門攻入城中。
果然中了確珠之計!
何容錦看著傅炎祖捨身忘死地撲向突厥大軍,命令城頭弓箭手配合掩護。但是突厥大軍陣勢已成,傅炎祖被團團圍住,已是獨木難支。他知道以傅炎祖的武功剛剛絕對有足夠的時間逃回城內,只是帶去的精銳不免被捨棄,他如此做是想將功贖罪罷了。
只是,何濟於事?
眼見傅炎祖至強弩之末,何容錦死死地捏著手中玉印,心中天人交戰。
救是不救?
按他所想,自然是不救的,突厥大軍兵臨城下,開城門救援就是露破綻給對方,守城兩日的辛勤頃刻毀於一旦!只是不知闕舒是否做如此想。他與闕舒雖然糾纏多年,但彼此一直繞著愛恨情仇打轉,對這些事情的看法卻極少交流,如今又空白了兩年,越發算不準了。
身後轉來腳步聲。
何容錦回頭。卻見闕舒在塔布的攙扶下緩緩走來,病容陰沉,“不必理會。”
何容錦不著該嘆氣還是鬆了口氣。
“天佑我王!”
傅炎祖突然拔地而起,吶喊聲如雷。聽在何容錦耳中卻只覺淒涼,這聲音分明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果然,傅炎祖連斬數人之後,被突厥士兵長槍穿膛而過。
城門被兵器不斷敲擊著。
城頭箭矢對他們猶如毛毛雨一般。
又開始了僵持。
未過多久,前方鳴金。
突厥大軍終於緩緩退去。
52、匪石之心(六)
城頭上,寒風凜冽。
副將跪在闕舒面前,慚愧地連頭都不敢抬起。
塔布將輪椅搬了上來,闕舒坐在輪椅上,面色鐵青,“誰準你私開城門的?”
副將匍匐在地,“他們用西羌語說赫骨將軍命令他們先回來,身上穿的又像是西羌戰袍,所以末將才一時糊塗……末將罪該萬死,請王責罰!”
闕舒氣得直哆嗦,“連己方與敵方都分不清楚,要你何用!來人,拖下去斬了!”
何容錦知道剛才眾將士看到傅炎祖等人以身殉國,士氣低落,不斬副將難以交代,便默然站立一旁。
闕舒咬牙道:“這等低劣的伎倆都看不出來,這便是我西羌大將!”
何容錦道:“傅炎祖將軍在要緊關頭趕回來,可見是識破了敵人的奸計,兼之他最後以身殉國,也算將功補過,還請王念在他一片忠心,讓他走得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