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是如何才能得到她……那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景歡殿中漫著淡淡花香,將平日裡略顯濃重的藥味兒蓋住了些。
這麼多日子過去,英歡身子慢慢好了起來,咳嗽聲輕,臉色漸潤,精神愈轉。
寧墨用藥恰如他的人,溫溫和和,不急不重,見她好了些,便調了方子,以補為上,又命人挑了些花擺進殿來,說是好花亦能怡神。
他走在這殿中時,步子是極輕的,有時竟讓人察覺不到他已進來。
英歡知道他從不著官靴,太醫院裡旁人每日穿的公服也不見他常穿,總是隨意配一身廣袖長衫,便這麼出入於大內之間,淡漠之間隱隱雜了份無羈,又時而流露出些許溫情。
骨節端正的手指,修長白皙,捧著盛了藥的銀碗奉於她眼前。
“擱著。”她輕道一聲,眼不離卷。
銀碗輕輕落案,他也不開口說話,便要退下。
殿角幾個多年從侍英歡的宮人都知道,寧太醫在這些男人裡,算是極得寵的了,因是見他面上之時少言少語,也不惱他無禮。
英歡餘光瞥見他要走,這才抬眼喚他:“寧墨。”
他停了步子,回身去望她。
她放下手中卷冊,眼角帶了血絲,凝神看了他一陣兒,才道:“送藥之事,不必每回都親自來。”
他看著她,仍是不開口。
她眼簾垂了垂,又去看他,“心裡面恨朕?”
寧墨眼中水波漾了一下,“陛下何出此言?”
卷一 歡喜四(8)
英歡去端那銀碗,淡笑道:“你以為太醫院裡的風言風語,朕一點也不知道?”
他閉嘴,不言語。
她將那藥喝下去,口中甚苦,不由皺眉,身側有宮女捧了清水來讓她漱口,一番折騰後,她才又道:“委屈你了。”
他眸子一晃,立時低頭垂眼,“陛下此言,當真是折煞微臣了。”
英歡看不見他面上之色,可心裡卻是明白的。
御醫這個位子是他憑真本事得來的,明明是十成十的功績,卻被旁人用汙言穢語糟蹋了九成半,他心裡如何能夠好受?
她的那一句“委屈你了”,亦是出自真心,知他不會領情,只會當那是帝王撫下之慣用伎倆,可是真的聽見他那不痛不癢的為臣子之言,她心裡面竟不甚痛快。
為帝王者,就只這點最讓人失落。
對人說不得真心話,是因很多話不能說。
縱是對人說了真心話,聞者亦不會輕信她的話。
這麼多年來……
也就那一夜,她才說出些真心話。
也就那個人,坦然全信了那些話。
心底霧氣騰繞,她不由微微咬唇,冷眸垂睫……為何又想起那個人?
為何……這樣都能想到那個人?
寧墨徐徐開口,“陛下若是沒別的事,容臣先退下了。”
英歡不允,自己起身離案,裙襬曳殿,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