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笑嘻嘻地看著我,只是清澈明亮的眼眸裡像是忽然閃過了一道哀傷,那一瞬他想到了什麼?他一直都知道我喜歡八阿哥吧?
未免他多想,我趕緊找著話題,“你上午去了八爺府,他都不留你在府上吃飯啊?”
“他有留啊,九哥、十哥都還在那裡,”他似有些不好意思,“我說想回來見你,他就讓我走了。”
我忍不住撲哧一笑,“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怎麼能這樣?讓人家笑話你。”
“你不是衣服,”他忽然拉起我的手,按在他胸膛上,眼神專注又認真,“你是這裡。”
我頓時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怎麼這麼肉麻?又或是我不能投入吧。熱戀中的人不都是說著聽著這般肉麻的甜言蜜語嗎?或許八阿哥對我說這話,我就會覺得無比幸福。我甚至願意用下一刻的心碎欲裂來交換上一刻的一瞬溫柔。
要裝嗎?裝作很感動很甜蜜?以後都要如此嗎?成了親圓房的時候,我還能裝嗎?
我終是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他握著我的手有輕微顫抖,眼眸裡那道哀傷又若隱若現,半晌似下了很大的決心,聲音中卻隱藏著一絲害怕,“陌兒,你真的不能放下八哥嗎?那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和我……”
他果然是知道的,他早就知道,一直都知道我喜歡八阿哥。我不想傷害他,不想做這麼殘忍的事,但是我不能回答為什麼,好像用盡全身力氣,才笑得燦爛,“你會讓我放下的,是不是?”
他微微一怔,將我的手握得更緊了,用力點著頭,“我會的,我會讓你以後都只想著我。”
我靠在他懷裡,閉上眼睛,我沒有退路了。這一刻,他給了我機會坦白,但我沒有向他說出原因,我給了他希望,我就要為我說的話負責,縱然要做一輩子戲子,也只能演到底。
他抱著我睡了一會兒,外間傳來小海子輕輕的聲音,“十四爺。”
我繼續裝睡,他小心翼翼地鬆開我,生怕弄醒了我,輕手輕腳走出去,低聲訓斥道:“有什麼事不能等我出去再說?吵醒了陌兒你擔當得起嗎?”
我暗暗苦笑,他這聲音也不比小海子小,真要吵醒我,他也吵醒我了。
小海子聲音壓得更低,似乎在說九阿哥差人來問他下午還去不去八爺那裡,然後他就和小海子走了。
我從軟榻上坐起,情緒已經跌落至谷底,再在永和宮多呆一刻我都要喘不過氣。出門忽然又遇到燕公公,他看到我便搖頭嘆氣,丟下一句話,“四爺在書房等你。”
好吧,該來的都一起來,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我抱著必死之心走進了四阿哥的書房。
他坐在書桌後面,一臉陰沉。我現在已經是破罐子破摔的心了,突然之間,我好像和很多人的關係都發生了改變,太子妃,早撕破了臉;德妃,挑明瞭威脅利用我;貴妃,即將宣戰;八阿哥,算是決裂;現在是四阿哥,大不了就和前面那些人一樣翻臉,難道還可能更遭?
想到此處,我也不怕他了,更有種莫名的憤怒,好像要將前面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他這裡。帶著挑釁的眼光看他,也不上前去給他行禮。
他對我這反應微微有些吃驚,看了我半晌,口裡冒出兩個字,“坐吧。”聲音竟出人意料的柔和。我忽然想起了,顧公子就是個吃硬不吃軟的人,和顏悅色對他,他卻冷冰冰的怪嚇人,不要好言對他,他反而沒那麼可怕。
我找了個離他最遠的椅子坐下,一聲不吭地看著地面,等著他說話。
“坐近一點,”他低沉的聲音響起,“你沒做錯事怕什麼?”
我怕什麼?我才一點也不怕!我是他未來的弟媳婦兒,他想修理我,德妃也不會允許。我站起身,徑直向他走去,在他面前站定,冷冷道:“夠近了吧?四爺有什麼話快說,奴婢還要回寧壽宮去。”
他赫然站起,太陽穴跳了兩下,臉色一瞬變得鐵青,眼中忽然騰起一股怒火,“你這是什麼態度跟我說話?”
“什麼態度?”我還是冷眼看他,“就這態度怎麼了?顧公子?”
聽我叫他顧公子,他臉色又是一變,眼裡還是帶著極大的怒氣,“我一直沒揭穿你的身份,難不成還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了?”
“那就多謝顧公子了,”我冷淡地道,“讓公子賠了銀子又什麼都沒得到,是沁竹對不住公子你才對。”
“你——”他臉色發白,面容一陣抽動,冷冷瞪著我半晌,急促的呼吸才緩了下去,輕嘆口氣,“你今天是怎麼了?又哪根筋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