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找話說也不行,我就順著她的話接了過去,“侯姑娘都看什麼小說呢?”
“我喜歡看俠客傳奇,虯髯客風塵三俠我就很喜歡。”曉攸兩眼放光,“我也很羨慕紅拂,可以找到那樣一個頂天立地的丈夫。”
又一個喜歡看俠客傳奇的,難怪舉止也這麼離經叛道,跑到大街上賣藝,我這個現代人也沒有這樣的勇氣。
我見還是無人說話,只好笑了笑,繼續說:“那也要紅拂有眼光、有膽量,才能在見了李靖一面的情況下,夜奔投他。不過,我覺得侯姑娘也是有眼光有膽色之人,或許有一日,也有人羨慕你呢。”
她看著我的眼神忽然變得深了起來,像是層層水波上起了一陣輕霧,有一絲欣喜,但很快又被迷惘掩蓋了,低垂了頭,輕聲說:“承孟公子吉言,小妹先謝過了。”
這時,江雲升的目光終於從她身上移開,落在了我面上,我微微一笑,他也點頭微笑,還是很虛無的感覺,我們明明只隔了一張桌子,但卻好像有十萬八千里那麼遠。這種高深莫測的笑容是怎麼做到的?我始終揣摩不出來。
這時玉容忽然說話了,“侯姑娘模樣生得這樣好,一定有很多英雄好漢要為你傾倒呢。”
玉容心眼兒直,怎麼想就怎麼說,她是真心稱讚曉攸的美貌,但曉攸卻毫無喜悅之色,還像是觸到了她什麼傷心的事,幽幽嘆了口氣,半晌才說:“妲己狐媚,以致紂王失國,落下千古罵名,褒姒貌可傾城,誘得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傾國買笑,紅顏絕色又如何?不過是禍水。不止皇族王妃如此,平凡人家的女子也可誤人前途,令人蒙羞,就好似崔鶯鶯,幸得張生迷途知返……”
有些聽不下去了,原本還以為她有所不同,卻也不過是個自認男尊女卑的庸俗女子,我淡淡看了她一眼,語氣不覺變得冷硬了兩分,“紂王殘暴、周幽昏庸,才會淫/亂朝野,喪命失國,那是男人自己無能,失行敗德,活該如此,千古以來,女子只是作為戰亂的藉口,成,是君王盛澤,敗,則是紅顏禍國,卻不知亂世桃花,只能逐水而流,連自己的命運也不能掌握,又如何殃民害國?那都是沒有擔當的男人,才會將罪名都推卸在女子身上。既然侯姑娘還讀過《鶯鶯傳》,那就該知道真正該指責的,是張生始亂終棄,鶯鶯有錯,那也是錯在所託非人而已。”
一口氣說了這番話,我才發覺幾人的目光全死死地定在我面上,好似看見怪物似的。玉容張大了口,目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想來小紅就算有我這般口齒伶俐,也必不敢說這樣的話的。但我心中卻十分痛快,做了幾個月的奴才,就算沒有人為難我,我也還是覺得憋屈,我已經好久沒有說過屬於自己的話,難怪這一刻仿似江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江雲升看我的眼神也變得深了起來,不過還是帶著笑意,除卻那淡淡笑意,就是赤裸裸的探究,我立刻意識到自己招搖了,高調了,但總不可能將說出的話又收回來,只得讓他這樣饒有趣味地看著我。
侯曉攸神情還算自然,不知何時那眸子上罩著的輕霧已經散了,明亮得令人心醉,目中一絲傾慕之色一閃而過,垂眸淺笑,“難得孟公子竟會這般為女子說話。”
廢話!我是女的,我都不為女子說話,難道還指望這幫男權至上的男人們?我看著她目中閃爍的星輝和嘴角的淺淺微笑,猛然醒悟,她是故意說些紅顏禍水的謬論來試探我們的吧?好狡猾的女子,果然到處充滿了陷阱。
未免冷場,她又說起了唐傳奇與我套話,這下我謹慎多了,說什麼之前都先想一下,其間我們四人也一起喝了很多酒,她剛適時沉默,江雲升卻又開口了,“看孟兄談吐不凡,學識淵博,一定不是普通人,不知孟兄籍貫何處,現在哪任職呢?”
終於忍不住來探我的底了,我胡編一個,從容說道:“在下祖籍杭州,此次來京是打算遊玩幾天,見識一下京城的風貌,未料竟能結識幾位貴人,實在是此行不虛。至於任職,在下只是一介平民,並無官職。”
他微微點頭,還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相信了沒有,未免他多想,又將問題拋給他,“看江兄器宇軒昂,淡然風雅,那才定是非龍即鳳之人吧?”
他臉色竟起了一絲變化,但是很快一笑掩蓋了去,“孟兄說笑了,在下只是普通的生意人。”
“在哪做生意?”我表現得很有興趣的樣子,緊接著追問,“做什麼生意呢?”
他微微一笑,“就在京城,開了一家當鋪。”
“天子腳下,應該是做什麼都很能賺錢囉?”我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