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機幾乎無地自容,跪下請罪道:“三爺,奴才這個管家實在是不稱職,請三爺責罰……”
“起來起來!”
賈環有些惱道:“我又沒糊塗,前幾天將府裡搜刮一空,哪裡就怪得到你了?”
見李萬機滿臉愧然,然後又皺眉道:“那這幾天隨份子的銀子,你從哪裡弄來的?西邊拆借的?”
李萬機連忙搖頭道:“這哪裡能使得,這不是丟三爺的顏面嗎?是……是……”
見李萬機猶豫不定,賈環打量了這黃臉漢子兩眼,笑道:“你該不會是,從自家裡拿銀子,貼補我這個主家吧?”
李萬機訕訕笑道:“這些年跟著三爺,每年分了那麼些銀子,也沒甚用,府上既然暫時缺,我就拿出來先用上,也算是一種體面……
不止我一家,付鼐和納蘭家都拿了……”
賈環聞言,有些感動,撓撓頭道:“這還真是……別人家的管家,都是從主家往自家撈銀子,咱們家反倒顛倒了!哈哈!
銀子的事你不用急,我再想想辦法。
哪裡還能缺了銀子使,真是笑話……”
李萬機也笑道:“不過是一時不湊手,不是缺銀子。對了,三爺……之前公主派人取走了幾車冰……”
賈環“哦”了聲,道:“取走就取走唄,咱們家裡人身子骨都弱,經不得冰。留下去留到冬天白白扔了,杏兒要用就讓她用……”
李萬機道:“不是公主用,公主讓我把冰送到了陳家。”
“哪個陳家?”
賈環眉尖一挑,問道。
李萬機道:“就是陳廷敬,陳相爺家。”
賈環聞言皺眉道:“送他家幹……”
話沒說完,眼睛睜大了,不可思議道:“陳家辦喪事,內務府沒發冰?”
李萬機搖頭道:“沒有,據說內務府冰窖裡的冰都沒了,都給大行皇帝用了……”
賈環臉色難看道:“放屁!內務府的冰窖我看過,大的很,進了五月後,每日給宮裡都分幾十斤,各大王府都有,怎麼就沒了?”
李萬機道:“我也不知道,陳相爺家確實沒見到冰鑑。我將冰送去後,他家人感動的差點落下淚。
這個天,沒有冰凍著,那身子不用兩天就臭了……
三爺,您說陳相爺這樣的好官,薨了後朝廷怎麼會這樣對待?
他家裡是真清貧啊,我去給他老人家磕頭,看到棺材板兒都不厚,真真不落忍……”
賈環聞言,臉上抽了抽,想說什麼,終究沒說出口。
隆正帝他孃的可能是窮瘋了窮怕了,那麼點銀子也扣著。
不對……
內務府,如今還在九郡王手裡!
嘶!
賈環面色忽然一變,反應過來,這分明是要拿先皇九子開刀的節奏啊……
也難怪,贏禟掌著內務府這麼些年,家財至少幾百萬兩。
隆正帝如今缺銀子快缺瘋了,各地災民數都數不盡,多少銀子填進去都不敢說夠。
他怎麼會不惦記贏禟手裡的銀子……
念及此,賈環便不再想這些破事了,道:“咱們府上送去了多少銀子?”
李萬機道:“公主的意思,是咱們府上和公主府一起,送了五千兩。
三爺,公主可真是大手筆,五千兩啊……”
見李萬機一臉的肉疼,賈環哈哈笑道:“老李,你也真是……這兩天我弄一筆銀子回來,你先把家裡的補上。
沒有讓你們往我這裡貼銀子的道理。
你那麼小氣做什麼?”
見李萬機還要客氣,賈環擺手道:“沒事了吧?沒事我去園子了,還有點事。”
李萬機忙道:“還有一事。”
賈環道:“說。”
李萬機道:“西府的西邊,隔一條街,是幾個鄉侯縣伯府第,祖上也曾闊過,可子孫不肖,家裡爵位丟了,坐吃山空了幾代人,家底早見底了。
這倒也罷,可他們各家還在戶部各虧空了一大筆銀子。
如今朝廷清查虧空,已經查到他們頭上了。
勳貴宗親府第,就先從他們開始。
五日內還不上虧空,朝廷就要抄家了。
他們哪裡還有什麼法子,以前能用到的人脈早就用盡。
所以,只能求到咱們府上。
希望三爺看在當年祖宗也在榮國麾下賣命的份上,拉他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