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笑著應了聲,又對平兒點點頭後,轉身大步離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門外,王熙鳳和平兒才一併進了屋。
正房內除了幾個守夜的婆子丫鬟外,就沒有人了。
顯得有些冷清。
王熙鳳沉下臉來,進了臥房,臥房裡就更冷清了,很顯然,賈璉沒回來……
平兒悄悄的嘆了口氣,道:“奶奶,我服侍你睡下吧……”
王熙鳳眼睛微微溼潤,點點頭,在平兒的攙扶下,有些艱難的靠著床榻邊坐下了。
看著清清冷冷的帷帳,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了那張燦爛的笑臉……
那是好幾年前的臉了,那會兒,他還很瘦小。
她帶鴛鴦去抄他的家,本想抄出她的汗巾,卻不想,在他的誘導下,竟抄出了只臭襪子。
想起那隻酸氣燻人的臭襪子,王熙鳳忍不住彎起了嘴角,真壞……
……
寧國府,寧安堂。
燈火通明。
除了索藍宇、韓大外,董明月和卿眉意也在。
賈環從五城兵馬司衙門回來時,讓韓大先一步回這邊,將事情對索藍宇說了,讓他先謀劃著。
並且,可調動青隼力量,調查目標……
見賈環大步進入後,眾人起身相迎。
而後,韓大便告辭了。
這些機密事,他從不參與。
恪守家將本分。
而卿眉意也轉身回了內宅。
她的身份還不夠資格參與最核心的事。
待堂上只有賈環、索藍宇和董明月三人時,賈環看向索藍宇,沉聲直言問道:“索兄,可想出點眉目嗎?皇太孫此舉,到底何意?”
索藍宇面色肅然,眼睛凝重,道:“皇太孫傳話給牛伯爺等人,讓他們保持軍方超然地位,好為國朝盡忠。
所謂保持超然地位,只是好聽的說法,換種說法,應該叫恪守本分!
因為,軍方想要保持超然,就一定不能參與到朝爭中。
一動,就必然不再超然。
這個話,應該算是一種警告……
可是,軍方本就從不參與朝爭。
皇太孫又何必多此一舉,告誡牛繼宗等人呢?”
賈環呵呵一笑,眼中卻沒什麼笑意,道:“他哪裡是在告誡牛伯伯等人,他這是在告誡我!也是奇了……”
董明月想不明白,道:“那他怎麼不直接告誡你?”
賈環眼睛微微眯起,道:“這種話,他不好直接對我說的。”
董明月不解……
索藍宇道:“不止如此,怕是還有釜底抽薪之意。如果牛伯爺等人保持超然,那麼,公子的力量其實也就很小了。”
賈環聞言,眼角微微抽動,他忽然倒吸了口冷氣,道:“怪道今日馬齊看到牛伯伯他們出面,臉色那般難看,臨走時,還深深的看了牛伯伯一眼。
我原以為他是因為今天之故,原來,他不止因此。
這豈不是說……”
賈環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許多。
這下,連董明月都聽明白了,她道:“宮裡傳出訊息,忠順王在宮中,每隔兩三天,就會去東宮轉轉,與太孫說幾句話,探探他的傷勢。皇太孫與忠順王的關係,並不僵硬,有說有笑……
忠順王還常贊皇太孫為如玉君子,有仁君之風。
不過據說,皇太孫會將每日與忠順王的談話,親自筆錄下來,送到大明宮。
因此,陛下並不為忤。”
“皇權啊皇權……”
索藍宇忽然發出了聲感嘆,道:“當今陛下,當真是一名皇者。太孫之帝王修為,亦見功底矣……”
賈環聞言不解其意,道:“這話什麼意思?”
索藍宇道:“陛下何等人物?怎會看不出忠順王的意圖和皇太孫的心思?
甚至鐵網山之變中,皇太孫的表現,陛下也都看在眼裡。
可是,他並沒有發作。
因為就一個帝王的標準看去,皇太孫的所為無可厚非。
若沒有這些手段,未來怕也難坐穩皇帝之位。
最重要的是,陛下的子嗣中,可為帝者,也只有皇太孫了。
為了皇權的傳承,陛下對皇太孫的所行極為寬容。
這也是皇太孫敢直接告誡牛伯爺等人的原因。
他有些……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