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你做好事是對的,小叔只能說要洗白大傻子真的不可能。”趙鐵牛掃了一眼傻笑著的大傻子:“十多年不變的一身臭味,大傻子,也就沐子能讓你活的像個人。”
趙鐵牛說完就匆匆邁步離開。
沒有在乎周圍人排斥幽怨的目光,木沐抱著豆沙走到池子裡,大傻子乖乖的跟在木沐後邊。
簡單的給豆沙洗了身子就讓他趴自己胸口,木沐用毛巾搓著大傻子身上的泥,嘴裡打趣著說
“洗乾淨之後穿上新衣裳準能迷倒一撥人。”
大傻子低頭洗著自己那隻殘廢的腿,臉上掛著笑:“我幹不了重活,沒用呢。”
“等會給你把鬍子颳了。”木沐轉移話題。
豆沙最後在木沐胸口趴著睡著了,一覺醒來看到眼前乾乾淨淨一張臉,笑的好看的男人,先是愣了愣才把對方跟邋遢的大傻子對上。
“哥,大傻子下巴怎麼破了?”
原本很得意自己手藝的木沐臉上一紅,尷尬的說道:“一時手滑。”
三人走出澡堂並沒有直接回家,木沐帶著大傻子去理髮店把頭髮給翦了,徹底的跟變了個人一樣,幹練清爽的大傻子還是會時不時發出傻呵呵的笑,卻讓人不會再去躲避嫌棄。
臨走的前一天木沐特地提了一袋豆奶和桂圓去看二大爺,沒有花錢,這些是外公讓他帶回來的。
說也奇怪,離過年越近,每天往大院裡跑的陌生人越多,都是給外公送禮的,全都是低聲下氣拘謹的樣子,他一直以為外公是個退休的普通幹部,經過那些事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
大年29,天空還算明朗,小雪花夾在風中飄過,並不影響人們迎接新年的心情。
沐木跟豆沙去河壩對面的上坡等車,大傻子拄著柺杖一路跟著,在路邊抱著沐木硬是不肯撒手。
“大傻子,我跟秋梅說了,她那些書都會給你看。”木沐拍掉大傻子肩上的雪花笑著說。
“嗯,好。”
其實大傻子個子挺高,只是因為常年拄柺杖勾著腰駝背的跡象越發嚴重,那股子蒼老和頹廢怎麼也消不掉,就算颳了鬍子理了頭髮成了一個年輕俊小夥,可眼底的倦世依然讓人忍不住心酸。
大傻子高高的舉起手大幅度的搖擺,定定的望著木沐,嘴唇一直在動,卻沒有發出一個字。
“回去吧。”沐木衝著大傻子揮手,眼中染著溼意。
車輪碾過坑坑窪窪的泥土路,被反彈起來的豆沙條件反射的抓住木沐的胳膊。
木沐被豆沙驚嚇的模樣給逗樂了,他悶聲笑笑,圈緊了豆沙。
“哥,大傻子還站那裡呢。”
“嗯。”木沐扭頭透過窗戶看著越來越模糊的那個身影,可他卻能很清晰的看到大傻子的臉部表情,落寞孤獨,看到大傻子眼裡的不捨,他甚至知道大傻子冷的直搓手,就是固執的不回去,非要等到車子徹底看不見才放心的樣子。
可怕啊,太瞭解一個人所帶來的後果。
“豆沙,以後把大傻子接過來跟我們一起過,成嗎?”
木沐說完就有些忐忑的看著豆沙,說不清自己是怎麼想的,更不明白怎麼就把這句話甩出去了。
出乎木沐意外,豆沙並沒有問為什麼,只是垂下眸子靠在他的臂彎裡平靜的說了一個字
“好。”
木沐環住豆沙,拿下巴抵在豆沙的頭頂半眯著眼睛看著窗外一排排後退的樹木,許久後才緩緩開口,聲音低的像是從肺腑發出來的
“。。。。。這輩子我們把他當大哥吧。”
九江沒有下雪,卻比趙家村還要冷,溼冷,尤其是冷風颳在臉上就跟刀子一樣生疼。
走的時候是陳元把他們送到火車站的,交代的一些事也都記著,兩人找到公交車,連著轉了幾次,最後兩人都暈了,直接坐車去學校順著那條路才回到家。
木沐跟豆沙看著敞開的大門還覺得奇怪,難道外公知道他們今天回來,所以特地不關門等他們?
剛走進院子就被裡面的一幕給怔住了,一大概20出頭的女孩子正八爪魚似的掛在老爺子身上,雙腿纏在老爺子腰上,兩隻手還扒著老爺子的軍大衣,嘴裡像是在嚷嚷著什麼,乍一看像是在撒嬌,而老爺子這邊呢,一臉嚴肅,可眼角分明就是彎著的。
豆沙眨眨眼,又眨眨眼:“哥。。。。”
“。。。。在呢。。”木沐嚥了好幾口口水才回過神來,他用手揉揉眼:“我們是不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