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去老太太那裡,難道不是都帶的我?”
黛玉搖著扇子,人在前面走著,耳中聽著兩個丫鬟的對話,微笑著,卻是沒說什麼。她覺得挺有趣的,若是她開了口,還破壞了這份樂趣呢。
不過,這份樂趣,還是在她遠遠的看見了坐在葡萄架下的湘雲的時候,消失無蹤了。
此時正是葡萄成熟的季節,雖說大部分的成熟葡萄都被摘走了,但是黛玉得說,坐在葡萄架下,這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很容易就會引起爭執的,別說湘雲的樣子,似乎還在抹眼淚了。
黛玉想了想,便大致知道了原因。
當下走過去,對正要提醒湘雲的翠縷搖了搖手,走到湘雲面前,才衝著她的耳朵,喊了一聲。湘雲頓時唬了一跳,差點兒整個人蹦了起來,看見黛玉後才鬆了一口氣,又半晌,才恢復了鎮定,重新坐了下來,臉上憂傷的神色消退了不少。
“怎麼了?坐在這裡抹眼淚?也不怕被人看了,臊得慌。難不成在寶姐姐那裡受了欺負?”黛玉笑問道。
“怎麼會!”湘雲有些紅臉的說,看了看黛玉,嘆氣說,“林姐姐不知道嗎?襲人死了。雖她做了許多錯事,但年少時她和我還是很好的。想起以前的事,難免傷心。”
“我知道。”黛玉淡淡的。事關一條人命,她的愉悅心情也確實很難保持下去,“但是我和她可沒有你們這樣深厚的友誼。”
湘雲這才想到襲人被趕出去的理由,不由一滯,喃喃道,“我忘了。也是,林姐姐你沒必要傷心,她做了許多對不起你的事。但是……以前她真不是這樣的,不知道後來怎麼會這樣?而且,總是一條人命啊!她應該罪不至死……林姐姐,你說,今天這場大雨,是不是老天爺也在傷心呢?”
黛玉本來也覺得,這怎麼都是一條人命,但是聽得湘雲這麼說,倒無奈的笑了,“傻丫頭,你會這麼想,只是因為你認得她罷了。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光說京城吧,這賈家兩府上下加起來,總有近千人吧?如今還不比以前了,那些大富大貴,王公貴族之家,還不知有多少人呢!再加上一般百姓,只怕至少有幾十萬吧?淋了早上這場大雨的、家裡死了人的,只怕也有不少。老天爺要是一個一個的哭得來,豈不是讓我們連日頭都見不著了?”
湘雲若有所思,“卻不是樣的。林姐姐,你不知道,看傳奇傳記的時候,總能見著,這天、地、花,為世上那些有才有貌的佳人,才子、烈女,冤屈之事顯出靈異來。事情雖是無稽,但私心裡總盼著如此。司棋,襲人,都是花一般的女孩兒,年紀輕輕地就麼去了……”
黛玉心中明白。
湘雲是因為這一連串的事情,心裡面有了許多感觸,才會有這樣的言語。襲人的死,迎春的改變
且住,且住,莫使春光別去。
這就是湘雲心情最真實的寫照啊!
陪著湘雲坐了一會兒,黛玉想起一件事來,“湘雲,你便是為了襲人傷心,又怎麼到了這裡來?幸而如今葡萄已經摘得差不多了,否則那些婆子怎願意讓你坐在這兒哭?難道衡蕪院裡哭不得?寶姐姐還不至於這麼小氣吧?”
湘雲搖頭道,“這自然不會。是太太進了園子裡來找寶姐姐,我看他們有事,便自己出來了。之前聽見襲人死訊的時候,寶姐姐也和我一樣傷心驚詫呢。”
黛玉聽見,倒是稍稍一愣。
“是了……我就光聽襲人死了。怎麼死的?病死的?”
湘雲倒是很明顯已經問過這個問題了,倒是很快就回答了出來,“是啊,聽說是病死的。寶姐姐還驚奇得很呢,說來慚愧,真正最念舊情的,其實還是寶姐姐才對,原來派了人去看襲人的。聽說襲人死了,寶姐姐脫口就說,前兩日還聽說好得很,怎麼一下子就去了?後來才聽說,是得了暴病死的。病根早就埋下了,想也是,在那莊子上,說要幹許多活計,怎麼能如這院子裡一般呢?”
黛玉若有所思。
除湘雲的這些話以外,黛玉還從中聽出了別的訊息。其一,她和寶釵卻不是如她一般,是聽得人家閒談,方才知道這個訊息的,多半是寶釵的丫鬟;其二,襲人的死,只怕並不簡單……
王夫人很久不來大觀園了,怎麼今天又突如其來,到了大觀園裡面來?
黛玉想了一想,問道,“你說太太來了,薛姨媽來了沒有?”
湘雲倒沒想這麼說,只是說,“自然沒有,就是薛姨媽沒來,我才說想來太太找寶姐姐有事嘛。只是,寶姐姐空閒了一陣子,不是說都交回給鳳姐了麼?難得才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