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宮城,御書房中,寅時二刻。
林仁肇匆匆趕來,未等開口,李煜搶先問道:“來了嗎?”
“回稟陛下,趙彥徽率精兵一萬,已經抵近豐山鎮,另,張光瀚率三萬流民軍抵達含山!”
“流民軍沒有走巢湖水道嗎?”
“人數太多,趙彥徽的戰船不夠,相比流民軍是步行。”
李煜皺起了眉頭,豐山鎮距離裕溪口只有五十多里路,這麼算起來,趙彥徽手下精兵已經與張瓊連為一體了,然而,含山距離裕溪口至少百里,流民軍恐怕還需要一天路程。
“林卿,你怎麼看?”
“陛下,按照事先商定,要立即給江北趙贊送信。”
“朕想要的是,一口氣全殲趙彥徽、張瓊、張光瀚,現在偽周的軍隊會合時差,足足一天!”
林仁肇想了想,說道:“陛下,以臣看來,根本就不用考慮張光瀚率領的流民軍。”
“你的意思是,流民軍戰力不強,無須擔心?”
“不,臣認為,張光瀚根本就不會率領流民軍進入和州,更不會與張瓊會合。”
軍事戰略方面,李煜還能做出點決策,可涉及到軍事戰術方面,李煜就遠不如林仁肇了。
“林卿,何意?”
“陛下,流民成軍,雖然紀律很差、戰力不強,可在領軍將領手下,往往被苛待的更狠!如果張光瀚打算入城,那流民軍就是爬,也得跟上精銳部隊。”
李煜點點頭:“你的意思是,趙彥徽、張光瀚故意分開?”
“不錯,這種戰術,臣也曾經用過,張瓊與趙彥徽存有間隙,兩人相互提防,張光瀚行軍緩慢,實則是留下後手。”
“證據?”
“臣已經探明,趙彥徽、張光瀚滯留巢縣時,是為了等糧草。”
原來如此,這就說得通了,張瓊的鍋裡沒有趙彥徽、張光瀚的飯,看來,趙匡胤手下的將領個人能力太強,也不一定是好事兒。
李煜說道:“既然如此,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按計劃執行吧。”
“臣遵旨!”
林仁肇應旨之後,並沒有離開,好像還有話說。
“林卿,有話直說。”
“是。陛下,臣聞聽兵部調令,安化節度使有所動作,是否嶺南戰事又起?”
李煜一怔,旋即明白了,林仁肇是在打聽朱令贇的訊息,現在,朱令贇身為廣南都督府大都督,是名副其實的封疆大吏。
林仁肇雖然被冊封為淮南行軍大都督,可是,淮南地盤還沒打下來了呢!心急,情有可原。
李煜安撫道:“非也,安化軍調動,與嶺南無關,他們不過是給金吾衛幫忙罷了。”
林仁肇遲疑一下,問道:“與江右商人有關?”
李煜點點頭,輕嘆一口氣,說道:“天快亮了,要熱鬧起來了……林卿,辛苦你去安排送信之事。”
“遵旨!”
林仁肇走後,李煜揉了揉眼睛,熬夜不好啊,容易猝死啊。
“清風,明日朕要睡到自然醒,不許打擾。”
“遵旨!”
……
李煜去睡了,柳人秦也睡了,江右商幫的翹楚也睡了。
只不過,他們不能像李煜一樣,睡到“自然醒”,因為今天是九月初八,柳人秦壽誕慶典的大日子。
九月八,百花殺,豐城從此無柳家!
但是,在中國歷史上閃耀的“江右商幫”不會瓦解,它透過重組的方式,成為皇權治下龐大的商業集團,小手工業(實體)與大唐寶鈔(金融)以此為基礎深入融合。
晨光微熹,整個豐城就熱鬧起來,前來賀壽的人們,彷彿蟄伏的冬蟲,紛紛蛄蛹到大街上,朝著柳府的方向挪動。
柳人秦率領全家老小、五服親友,在金碧輝煌的祠堂,躊躇滿志地祭祀完畢祖先,長子柳之林是“總知賓”,三子柳之柏、女婿蔣現金大下手,成百上千的男僕、女婢穿著新衣,在賓客之間來回穿梭,廚子的鏟子都快掄出火星子了。
大概估計,前來祝壽的至少上千人,其中一半是江右商幫內有頭有臉的人物。
只不過,在柳人秦以及他的“十七個盟友”看來,江右商幫已經分成了兩個陣營,一個是未來的大宋開國功臣陣營,另一個就是炮灰陣營。
有句話:“先上船的人,才能活下來”,可萬一,上錯了船呢?腳踩兩條船,容易扯著蛋。
筠州這